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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收场(71)

陈跃拉开肖然环在他腰上的手,转过身不可置信地开口,“你跟踪我?”

宁冉没说话,陈跃一个眼神,宁冉听见病房门在身后被关上了,他们谁都来不及反应,肖然猝然拿起床头的茶杯猛地向他砸过来,他下意识地躲了下,茶杯擦过他的耳侧,重重砸在身后的墙壁又摔在地上,一阵哗啦的碎裂声。

肖然开始叫骂,一砸不中,又顺手抓了个药瓶,陈跃回过神用力按住肖然的手,转头看向宁冉,”你先回去。”

肖然在陈跃身下挣扎不停,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宁冉,充血的双眼中的敌意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剐,不顾一切地嘶吼出声,“你怎么不去死?你来干什么?以为我不敢要你的命?”

“住口,”陈跃用力钳制住肖然的双臂,转头又看着宁冉,“你走!”

宁冉站在那一动不动,脊背挺得笔直,双拳捏得咯咯作响,他为什么要走?想让他死至少得给他个理由。

肖然更加激动,“别人的男人就那么好?你这个杀千刀的,哥和我明明年关都好好的,要不是你,他会不要我?”

宁冉一愣,随后忍不住开始战栗,他怔怔看向陈跃,原来陈跃还不是偶然出轨,年前他们在一起四个多月,陈跃一直是脚踏两条船?

陈跃慌忙把眼光转开,肖然在他身下狠狠瞪着宁冉,近乎歇斯底里,“要不是你,他会把我让给赵延那孙子,我腿残一条就是你害的,你这个瘟神,公狐狸精!”

“闭嘴!”陈跃忽而喝断肖然的叫骂,转头几分不安地看着宁冉,他知道宁冉的忌讳是什么。

宁冉通体彻寒,他忽而笑出声来,笑得凄然,狐狸精是吗?

狐狸精,从小到大,这个词他听说得最多了,以前是他妈,现在是他,他一直那么小心地让自己不要重蹈覆辙,目光看向陈跃,这个让他恨极的男人,最后没容他发觉就轻易把他推到这一步,说到底他们谁跟谁更可怜,宁冉目光最后落在肖然打着石膏的伤腿上。

肖然仍然大声喝骂,陈跃干脆按下床头的呼叫器开关,心急如焚,他跟宁冉在一起之后,跟肖然没上过几回床,他们连在一起都算不上,宁冉也根本不是什么第三者。

但是,不待他解释,宁冉突然抬起手臂指着他,对肖然说,“只有你这样的傻子才把他当个宝。”

肖然所有激烈的动作在顷刻停下,陈跃也僵在那,瞬间的静默也让人窒息。

陈跃放开肖然,站起来,他和宁冉面对面地对峙,只是两步的距离,像是隔着一条永远都跨不过的天堑鸿沟。

“他算个什么东西,我要是一心想当三儿,就没他什么事了。”宁冉眼光也锁在他身上,话却是对肖然说的。

陈跃胸口像是被重击一拳,一击致命,不久前,他被宁冉亲手凝结的冰冻,终于在一瞬,彻底碎裂成齑粉。

也只是顷刻间就卸去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累了,一次一次,真的累了,他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不需要宁冉一再告诉他,他是个什么了。

陈跃走过去,凝视着那双让深陷其中的漂亮眼睛,“宁冉。”

没想到,到最后,语气会是这样的平静,“咱俩,分了吧。”陈跃说。

宁冉站在原地,怔怔回不过神,陈跃狭长深邃的双眼凝视着他,片刻,又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某一点,“你走吧,算我对不起你。”

宁冉睁大眼睛看着陈跃,刚才的说话声,他怎么听都不那么真切。

房间里静默如死寂,很久,他转过身,拉开门,离开时头都没回。

宁冉背影消失在门口,陈跃紧咬着牙关,目光转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一道闪电正如光剑般划过。

刹那光影的定格,那是横亘在天幕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一零七)

一场派系间的倾轧已经逐渐拉开序幕,盛夏被拘留后,上头对彻查相关涉案人员的态度非常强硬,这好比悬在头上的一把刀。尽管陈迁来对此类事件自有对策,但在这紧要关头,像他们这样的人,做事要越发严守分寸,这次陈飞到临江几天的活动,几乎是无功而返。公司的资金状况大不如从前,既然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一步,陈迁那边继续在施压,而他们也在力求寻找别的出路,陈跃这一阵子,每天看的文件和报表比以前一个月都多。

但是自从和宁冉分手后,连着几天,他都没回瑞城,尽管那离公司近,他现在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却宁可每天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在城东和城西间来回。

这天中午,午餐他是和陈飞一块吃的,上午发生了一件事,一家跟他们长期合作的建筑材料商,向他们要求按钢材的单批次付款,而以前一贯是几批一付。

可能是接连不断的忙碌,陈跃听说这事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这是墙还没倒就开始有人推了,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听到的风声,饭快吃完的时候,陈飞突然问他,“你跟宁冉还处着?”

“分了,”陈跃回答得很快,俩个字从嘴里一顺溜说出来。

这是他和宁冉分手的第三天,他现在每天恨不得忙出二十五个小时,现实的压力好比乌云罩顶,其实根本没功夫多想这件事,只是,心里头总像是被掏出去了什么似的,有种让人不适的负压,空落落的。

整体来说还算平静,第三天下午,陈跃接到个电话,他有个同学晚上邀他见面,这人也是个GAY。陈跃去了,却没想到是四人晚餐,那人自己带了个伴,另外一个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孩。

其中的意思陈跃当然明白,这些年往他身边送人的不少,但也是明白的瞬间,胸口的像是猝然遭遇一记重击,突如其来的剧烈冲击,只是顷刻就穿透血肉,击出一个大大的豁口,像是从一个囫囵的梦中突然被惊醒,醒来后的惊觉,在这一刹那,他才真正意识到他恢复了单身,而他和宁冉,是真的分手了。

分手意味着形同陌路,在很久后,取代他们在早晨吻着对方的,会是另外的人。

前三天的平静里,所有蛰伏在表面平静之下,来不及体察的情绪,在瞬间倾泻而出,排山倒海,先前的空终于演变成真实剧烈的疼。

陈跃离开的时候,心情甚至有点仓惶,那一晚,他在家不得不把自己灌了个半醉。

他躺在沙发上,烈酒一口口灌下去,暗自骂了声操,他又一次把自己搞成了这个鸟样。

甚至比上一次还糟,童唯走之后,至少他还能不停寻欢,性也是发泄情绪的方式。今天晚上离开之前,他同学提议找间GAY吧坐坐的时候,陈跃突然有种本能的厌恶,GAY吧这个词现在让他心情沉郁,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他和宁冉,最后那次捉奸,极其不好的回忆,怕是真的让他落下心结了。

他说分手不是玩笑,得不到爱情,至少他还有自尊,到此刻为止,陈跃还是坚持他的决定。有什么坎是闯不过去的?如果他可以放下童唯,有一天同样也能放下宁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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