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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19)

周澜闻着香味到厨房门边,看方清屿眼珠溜溜转的尝刚好的馒头,好笑道:“怎么样,成功了吗?”

方清屿长眉上挑,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得意地将咬了一口的馒头递到周澜嘴边。周澜偏转头,就着方清屿留下的缺口将馒头叼到自己嘴里。

方清屿裤兜里的电话突然开始响,他两只手全是面粉,于是转身背对周澜,示意他帮忙把手机取出来。周澜按了接听举到他耳边。

“程教授?”

“小方呐,下午你抽时间和李文珠来我家里一趟,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哦好,等会吃完午饭,我叫上李文珠,两点左右去您家。”

周澜挂完电话,又将手机塞回方清屿裤子后兜。“程教授还住在教师公寓?”

方清屿点头,“你去过他家吗?”

周澜:“上学那会经常去,工作以后去的少了。说起来真该去看看他老人家了。”

方清屿:“回头我和你一起去。不知道教授叫我和老大有什么事,他还从没同时叫我们俩去他家。”

周澜:“估计还是课题的事。”

两人吃过饭,方清屿顶着大太阳出门,直到夜晚七点多才回来。

周澜在卧室工作,听见开门的声音,走出来见方清屿满头汗,看着他道:“快去洗个澡。”

方清屿揉揉满头黑发,几步跳进浴室。周澜坐到沙发上看一张广告单,是白天他们经过小区门口时别人发的楼盘广告。

方清屿洗的很快,身上还带着水汽的走到周澜身边坐下:“周澜,你觉得北京怎么样?”

周澜:“挺好的,怎么了?”

方清屿两手撑在脑后倒在沙发上,“程教授要调去北京了,他今天叫我们过去,是想让我和老大跟他一起去北京读研究生。”

周澜放下广告单,“你怎么想?”

方清屿盯着周澜看了几秒,“我不知道——”

周澜:“李文珠呢?”

“老大想过去,他本来就是北京人。下午他和程老师给我做了很久思想工作,我说先想想再说。”

周澜有些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读书得自己去选择。”

方清屿继续道:“不过我得向你请几天假。”

“怎么?”

“老大明天要回家一趟,程老师就说让我和他先去北京见一个老师,顺带参观我们可能会去的学校。培养感情。”方清屿视线看着天花板,嘴巴一开一合。

周澜:“……这么赶?”

方清屿:“车票都买好了,明天下午三点。”

周澜将揉成一团的广告册扔进垃圾桶,“……我批你假。”

方清屿第二天起床后发现周澜已经走了,于是回学校找李文珠商量要带的东西,中午在学校食堂凑合一顿就回到周澜的房子。

进屋时发现门没锁,方清屿推开门就看到沙发上四仰八叉躺着的周澜。方清屿走到他身边蹲下,轻拍他额头:“周澜?”

周澜哼了一声,浓重的酒气。

方清屿无奈道:“说了少喝酒,怎么又醉成这样子?”准备起身给他倒蜂蜜水。

手腕却被周澜抓住,周澜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似乎还没看清对面的人,就又倒下了。连带着方清屿也被他压在了身下。

方清屿睁大双眼看着那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唇,最终如滚烫的烙铁落在了自己的唇上。方清屿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眼睛使劲想看清周澜,却觉得头晕目眩。

周澜眼眸微眯,唇瓣贴着方清屿的嘴唇碾磨几秒,湿热的舌尖就启开了方清屿的牙齿,先是一颗颗的扫过,然后抵住他的上颚舔舐,与他的舌头纠缠。

前所未有的体验让方清屿整个人都处于被动状态,被动的张开嘴,被动地将身体都落入周澜的手臂。很久过后,方清屿才从那种激烈又缠绵的亲吻中感受到这动作本身带来的生理愉悦。他闭上眼,将自己放逐进一场天崩地裂的体验里。

方清屿凭着一腔爱恋与周澜接吻,可惜实战经验为零,撑过七八分钟,已是面红耳赤,呼吸难继。周澜也似乎过了酒劲,在方清屿越喘越重的时候放开了他,歪头倒在沙发上。

方清屿半坐起,推推周澜,没有动静。

方清屿看看时间,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于是将蜂蜜水放到周澜触手可及的地方,再将空调温度稍微调高,拎着行李出门了。

方清屿在校门外等人,李文珠一过来,正准备和平常一样搭他肩膀,却在看到他的脸时有一瞬间的愣神。方清屿没意识到他的反常,一个劲的催促快走。

李文珠没走两步,扔下方清屿去路边超市买了一瓶冰冻矿泉水,气喘吁吁地递给他:“把嘴唇敷敷。”

方清屿这才醒悟过来,不言语地接过水灌了几口。一路上都在想怎么和老大坦白。可现在也不是坦白的时候啊,他和周澜还没有到那个份上。

方清屿一路晃神地跟着李文珠检票进站,期间几次撞上李文珠的视线,又快速地避开了。

“我都知道。”李文珠的声音随着高铁启动的声音响起。

方清屿坐在靠窗的位置,听到李文珠的话,震惊地看着他。

李文珠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继续说:“你摔断腿的时候,我去宿舍给你找考研资料,无意中看到了一个高三物理的复习笔记本,本子最后几页全是周澜的名字,那是你的字迹,我认得出来。”

方清屿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隐藏了很久的事情,被人无意地发现了。可是要从何说起呢?从幼年的懵懂,少年的重逢,还是这些年如影随形的挂念?

“那个本子是周澜从前的复习笔记。我上高三的时候物理不好,我妈向周澜妈提过,后来她就把周澜以前做的笔记本寄给我了。”方清屿声音很低,“过去很多年,这个本子是我和周澜唯一的联系。有时候我觉得累,就在本子上写他的名字。”

李文珠看着身边的人,身形单薄,挺翘的鼻尖仍显得有些稚气。

“老大,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在走一条不归路,可我没有违背道德,也不曾自甘堕落,仅仅是心里有一个人,你们……你们能正常看待我吗?”

李文珠从来没有见过方清屿这个样子,他一直乐观,纯粹,有着最执着却又最简单的少年心气。如今这样小心翼翼地,似乎带着乞求与讨好地询问自己,看起来可怜极了。

李文珠使劲捏捏他的手臂:“你喜欢谁,和我们拿不拿你当哥们没关系。”

李文珠响起之前和周澜的几面之缘,又扫了眼方清屿刚刚消肿的嘴唇,担忧道:“可是老六,我得提醒你一句,周澜他是个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感情史会有多复杂我就不乱说了,他会为了你放弃现在的地位吗?你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回头痛苦的是你。”

方清屿放松地靠着椅背:“以后的事谁说的准?本来这就不是条康庄大道,即便痛苦那也是我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