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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问月(6)+番外

作者: 水天/seeter 阅读记录

月天心修为再好,听见这句话,也不由愕上了一愕,随即,羞意连同怒意一起泛了上来,双颊慢慢染上了一层朝霞般的晕红。

8

一个男人说要娶另一个男人,这绝对是个笑话,但如果是南火离对蜀山月天心

这样说,那么天下人谁也不敢当真笑出来。

“我是个男人。”月天心沉沉的声音里压了些微的怒气。身秉绝世姿容如他,

早就习惯了别人看他时惊艳失魂的眼神,但,慑于他的淡定高洁,从没有人敢这样

当面跟他说话。火离是第一个。

“是男人又怎样,我要娶的只是蜀山弟子,联姻之意而已。”火离无所谓地一

笑,又眯了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月天心,象是在鉴赏一件待估之品,“何况,你生

得这么美艳,就算我从没要过男人,要了你也无妨——就当是尝个鲜也好。怎么,

还是不懂?你这么熟读诗书,什么叫龙阳之好、什么叫断袖之癖,这总该明白罢?

火离看月天心的眼神带着毫不遮掩的情色之意,却又锐利得如同一柄鱼肠之刃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月天心几乎有种不着衣衫,赤裸着的错觉,他从不知道,

原来只是被人瞧,也会有如此不堪的屈辱。

潮红的双颊渐渐转成冷厉的苍白,月天心真正动了怒。但从小到大的养气功夫

还是令他在最后出手前询问了一句:“火离,你听着,侮辱我的后果比杀了我更严

重,不止是对我,于整个蜀山都一样。你当真考虑过折辱我后的下场么?”

火离面上带笑,真气却暗自开始在丹田凝聚,天下间,谁也不敢小视蜀山弟子

的一击之威:“听说你们蜀山的门规相当严厉,但在私事上的管束却是极为散漫。

只要你愿意嫁我,你师父和你同门都没有权利干涉,对么?”

“纵然我死了,也不会答应嫁给你。”月天心冷冷地挥了挥手,一边的珈儿面

色已变得沉肃如水,解开身后背着的古雅长剑,双手捧着,郑重递了上来。

蜀山是剑宗,讲究的是以剑为道,以道奉心,每个弟子初入门时,都会到剑山

去取一柄适合自已的宝剑——剑同时也会认主人,拔出了,才是你的。这就叫做剑

缘,因此,每个蜀山弟子的剑都是固定的,选择了一柄,终其一生便会与之相伴,

以剑通心,以气驭剑,直到最后炼至人剑合一,物我两忘之境,便是神功大成。

月天心的剑,名叫冰魄,也是柄上古名剑。据说它原是在万年冰河里浸过的精

铁之英,铸成剑后,剑身晶莹澄澈,清奇古朴,每挥动起来便带一股至冷的寒气,

与月天心的性子,倒真有几分不谋而合之处。

蜀山弟子的剑原本是不离身,每个人自已携带着的,人心时时与剑灵相通,也

是修为的一种重要方式,但自月天心练了化血大法之后,真气杂乱,每于不经意间

,便会与冰魄之气冲杂,带在身边不仅不能增进灵力,反而动辄伤身,故此才交由

珈儿收管——月天心急于寻药化去身上之邪功,与这原因也不无相干。试问一个以

修成剑仙为宗旨的人,怎肯将剑弃之一边。

接剑在手,月天心爱怜地抚视着,只一按,剑便出鞘。窄而修长的剑身,在阳

光下散出氤氲般的雾气,轻轻一抖,便传来如龙吟般不绝的嗡嗡之声,带着莫名的

欢悦,象是与久别的主人重逢,激动着一般。

“冰魄,冰魄,这阵子,苦了你了。”左手轻拂过剑身,月天心微微一笑,“

今天,且让你尽情一舞如何?”

“天心,他正存心激怒你,你不可上他的当。”一只大手,稳稳地盖在月天心

握剑的手上,传达着主人沉着关怀的心情。

院中的动静房间里都能听见,月天心也不奇怪帝乙木会现身,只不过他的话却

让月天心若有所悟,想了想,侧头一笑道:“是,我差点中计。这都是我临敌经验

还不够之故,多谢你的提醒。”

桔色的阳光下,淡淡的白雾中,眼前人笑靥微绽,清丽出尘,帝乙木充满爱意

的目光注视在那面上,不由也微微展开了个笑容:“没什么,论到与人动手过招—

—那原是我们当家常便饭吃的,你这天之骄子,如何能比得上。火离是冲着我来的

,还是交给我,你就不要插手了。”

帝乙木自已也没发现,他满含宠溺的口气就象是在对心爱的情人嘱咐一般,月

天心下山不久,与人相处甚少,只当是朋友的关心,也不觉得甚么出奇,锐眼如火

离者,却是一眼便看了出来。

虽然对月无心并无真正的欲念,适才所说的话只是为了激怒这个武功深不可测

的敌人,动手时多一份胜算,但在看到帝乙木那般缠绵爱慕凝视着月天心的眼神和

月天心不怒反淡笑回视时,火离心底无端地掠过一阵不悦。将之归结为对眼前二人

的怒气,他一挥袍袖,长声大笑:“墙外的儿郎们!出来让他们瞧瞧,倒底谁是这

里的主人!”

“是!”惊天动地,整齐如一的一声大吼雷鸣般响了起来,随着这声吼,一排

排身着青衣劲装,腰系火红色绸的健壮男儿,手执弓箭,密密匝匝地自花墙外,屋

顶上,树梢中……现出身来。

“你们今天还想逃么?”火离的属下,那个中年文士纵情大笑,“识相的还是

快快降了罢!帝乙木可以留个全尸,月天心么……不如就给我们老大当第八房小妾

吧!我们老大手段高妙,管保压得你销魂夺魄,从此再也不想当男人……”

9

月天心面色不变,只是冷冷地瞧着中年文士,目光森然,竟看得中年文士心中一寒,声音也不知不觉小了下去。

按着他右手的帝乙木却能觉出掌心传来的轻颤,心念一转,便知道月天心下山不久,定是还未和太多人打过交道,黑道中习以为常的污言,对他却是莫大的侮辱。

当下笑了笑,柔声道:“天心,没听过狗吠么,莫非你还要跟狗一般计较?”

月天心修眉一扬,淡淡道:“狗若是可恶,死得也必然快些。”

明明身边是莫大危机,前面更是平生仅见之厉害对手,帝乙木心中却全无紧张害怕之意,只觉有这玉人在侧,便是再大的困苦也都欢喜。

携了月天心的手,帝乙木锐利的目光向火离瞧去。南北两人互相闻名已久,也各有盘算许久,但真正见面,这却还是第一次。

更想不到是在这种强弱分明的对峙下。

目光在空气中对撞出一串火花,帝乙木虽身处劣势,气势却不稍减,一双眸子凌厉如电,与火离二人谁也不肯相让。

一片寂静,空中只剩下烈风吹动衣袂的唰唰声。

半晌,帝乙木冷静地开了口。

“你要杀的是我,与天心无关。让他走。”

“本来确实是你,但现在,我对他更感兴趣。”火离习惯性地眯起眼,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也是一方之主,当知道蜀山弟子是个什么样的宝——我要他降服于我,助我得天下。”

“天心仙姿绝俗,不是任何人可以降服的,你更加不配。”

“不试试,怎么知道?”火离重又露出了如刀般的笑容,“换作你是我,你会怎样?难道你没有动他的心思?只可惜,你晚了。”

帝乙木面色一寒。他与火离虽从未相识,但对峙至今,彼此心性,竟是比朋友还要多了解几分,火离说的不错,他们本就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类人,此时此景,若是换作他,他必也不肯放过月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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