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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问月(7)+番外

作者: 水天/seeter 阅读记录

然而那只是没有爱上天心之前会做的事。

一旦对他动了情,心中便再没有旁的念头,只想对他好,陪在他身边,时时得见他淡淡无忧的笑颜——只要这样便好。他不敢再奢求别的。

微带苦涩地一笑,帝乙木竟不知冷酷如自已者,也会有如此痴情的一日。

手腕一抖,一方乌沉沉的黑檀木令牌便落于掌心,悄然合在相握的月天心手里,月天心微诧地抬头看向他。

帝乙木凝视着那清丽如雪的玉容,充满爱怜地一笑,低低在伊人的耳畔道:“天心,东北方四十里处有一座桥,桥下有片驿站——那是我的地方,他们现在还不知我遇险——你拿着这个,等会儿一打起来就走,到那里给他们看令牌,无论你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遵令的。”

这分明是想牺牲自已,拖住火离,以便让月天心安全脱身。得知他的用意,月天心又恼又气,又有些感动,瞪住这一点儿都不象传说中冷酷无情黑道首领的人,同样压低了声音:“你把我月天心当成什么人了?蜀山门下,可有扔下朋友,临阵脱逃之辈么?真是胡闹!况且,你便知我一定会输?我现在便告诉你吧,二十招之内,我必能擒下那火离,你信不信?”

帝乙木呆了一呆,不敢置信,却又不敢不信。那火离刚才已和月天心对过一掌,细算起来,还是月天心吃了点亏,纵然能打个平手吧,如何又能在二十招之内擒下火离?

见他愣住了的样子,月天心大觉莞尔,童心一起,突然悄声笑道:“不信?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见惯了月天心清雅从容,雍颜揖让的模样,象这般略斜了头,微带捉弄,笑意漾漾的神情却还从未见过,清冷之外,更添了份风情宛转,帝乙木看得心中一荡,也自放低了声音,笑道:“好,就依你,赌什么?”

“唔,这个……”月天心本只是随口一说,被他一追问,反倒不知所以,不由愣住。

远远地看去,暖阳之下,两人携了手亲热近偎,悄然笑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全然视周围敌众如无物。这分明是无声的轻蔑,自觉胜劵在握的火离怎忍得下来,脸上终于不再有笑意,他恨恨瞧着对面两人,冷道:“两位说完了没有?都说完了,黄泉路上岂不寂寞?”

催促声中,月天心突然想到了赌注。

回眸一笑,不再清冷如冰:“我想到了。别的也没什么稀罕,不如谁输了就给赢家当一个月的小厮,连打杂带侍候,不许抱怨,如何?”

当真很想看到北方大首领苦着脸,低声下气侍候人的模样啊!月天心抿着唇,忍不住笑意,玉靥上漾起淡淡两朵水涡。不知为何,这黑道霸主给他的感觉比那些白道领袖一代大侠都要好得多,那眼里的关切,自然而然的呵护,月天心又非呆子,怎会看不出来。因此,尽管天性不喜与人接近,还是不自觉地生起了与他玩笑的念头。

看见月天心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帝乙木心知这赌约多半自已要输。若是放在从前,别说做小厮,便是别人言辞稍有不逊,也立即下重手惩罚了,但是,做天心的小厮——这念头听在心里竟有几分甜蜜,那不是代表了他每天都可以和他贴身相处,服侍他穿衣,张罗他吃饭,听命于那张动人的小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指令?

“我不赌,我怕你输了后会赖。”帝乙木故意补上一句,不意外地看到天心冷然挑起了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月天心说话,几时有不算数过的么?”

“好,这是你说的。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谁输了也不许反悔。”

“便是如此罢。”

月天心长笑一声,长剑出鞘,身影微晃间,已如飞云出岫,落在了火离面前。

只看这份轻功,也端的惊世骇俗,然而火离自有打算,当下闷哼了一声,凝聚了十成功力的烈焰掌如排山倒海,凶猛无俦地向那道洒脱的身影推去。

一时间,连空气都仿佛被炎热的掌力卷成沸腾,眼尖的人甚至可以依稀看出,月天心白衣如雪的身形外已笼上淡淡一层红色,那正是中人立死,血枯髓干的烈焰掌的标志。

连帝乙木也不能不为之悚然,他自忖便是换作自已,未伤之时,也最多只能在这惊涛骇浪,鬼神为之色变的掌力下打个平手,不知月天心如何能说出二十招击败他的话来。

龙吟凤鸣般一声清啸,却是从月天心手中的冰魄长剑上发出,紧接着点点流光似雪,有如霜重九华,一道白练已将所有的红光全都湮灭,还反向火离身上绕去。

分明是月天心一招间便占了上风。高手之间过招极快,转瞬间二人身形分分合合,白光绕着红雾已过了十余招。嗖地一声轻响,忽然漫天的氤氲杀气一起散去,场中只剩下石像般凝立的两个人。火离一脸惊怒不信,月天心的长剑已稳稳地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孰输孰赢,再也无须分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所有人愕然呆住,不知如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中年文士忍不住喃喃出声,一脸的不置信。他从没想到,被他们奉为天神一般的、无所不能的火离火门主也会有输给别人的时候。

“风曦,不用多说,输了便是输了,”反是火离先明白过来,苦笑道,“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月天心的剑竟是我烈焰掌的克星,当真是天意。”

烈焰掌生具炎热之性,既刚且猛,本是一门极上乘的武学,放眼天下能敌者无几,但世间物物相克,五行互制不已,月天心的长剑禀性冰寒,是万年冰河里浸过的上古之物,最能克制烈焰掌这类炎性内力。也正因此故,月天心才会信心满满地与帝乙木订了那赌约——稳赢的赌,自然不在乎是什么赌注。

“好了,现下之势,要怎么做,火门主不用我多说罢?”

月天心长剑轻抖,瞬息间已点了火离五、六处大穴,扶住这具再无动弹之力的身体,清清朗朗瞧向四周。

四周众人慑于月天心清亮夺人的眼眸,又见他举手间便击败了自已的首领,心中怯意一生,纷纷半垂了眼,再也不敢与他对视。然而那密密的弓箭,却仍是对准了他们,没有一人放手。

果然是训练有素。

月天心也不理他们,只是转头瞧向帝乙木,笑道:“如何?”

“我认输便是。”帝乙木答得干干脆脆,走过来要接住月天心手中的火离——这讨厌的家伙还是离天心远一点为好,“火离,你还不下命令要他们后撤,真想我们杀了你么?”

火离面色反而平静下来,眼中目光一闪,不知在想些什么,行动却甚是听话:“儿郎们,收箭,退后。”

两人眼见火门的弟子全数依令退下,不由心喜,目光一对,便欲带着火离离开,却听身后沉沉一声冷笑,带着几分凛冽:“月天心,这时走还嫌早了些罢,你不要你这个小丫头了么?”

月天心心中一惊,急急回身,却见中年文士风曦,不知何时已潜至珈儿身后,悄无声息地擒住了她,珈儿的穴道显然也已被制,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涨红了脸,眼中泪花闪动,瞪着月天心便要落了下来。

月天心暗暗一叹。相处这许多年,他怎么会看不出珈儿的心意,是让他们不要管她,自已先走,可是他又怎能放下她离开。

僵持了局面,两方都彼此抱有极大敌意与戒心,不知对方随便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时间一分分流过,最后还是帝乙木站出来,冷冷道:“我瞧我们谁都信不过谁,不如这样,火离我们带走,珈儿先留在你们,小心,她要是伤了一根寒毛,回敬你们老大的便是一刀——三日之后,西风驿站外,长亭中,我们换人。”

西风驿站是帝乙木精心营造了数年的落脚点,本是想用作向南方扩张的基地,想不到竟先派上了这个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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