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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325)

虞嫚贞尖叫起来了,她终于感到了恐惧,先前的所有胆气突然消息,心丧胆骇!

猎猎的江风扑面而来,沁冷带着水汽的寒,张牙舞爪一般。

过去半生,在李弈眼前翻涌,柔弱温婉的母亲,在抄家夺爵乱兵闯入的一刻触柱而亡,乱兵踏入她的尸身,那双大大的眼睛睁开着,死不瞑目。

父亲高健的身躯便佝偻,迅速老迈,历遍人世沧桑,最终死在了他八岁那年。

他一个人,带着几个忠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脱离流放地,浅一脚深一脚,返回京城,却屡屡被人扫地出门。

好不容易他才站稳了,十八岁那年,迎娶新妇。揭开盖头,是一个眉目如诗如画美的美娇娘,她羞怯,温婉,和他默契投契,又聪颖,少年夫妻,两人着实过了好几年平凡夫妻的日子。

两人还在新婚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当抱着那个小小的襁褓的时候,他当时眼眶发热目泛泪光。

他这半生,历遍人世沧桑,多年苦心筹谋,才终于有了今日。

父亲、母亲、死去的家仆,一张张或苍白或狰狞的面孔在眼前飞掠而过,冷风吹不灭翻涌的愤懑,他是真的恨不得灭了虞嫚贞!

一切都是假的!

毁天灭地的杀意让他失去了理智。

东去宁州,不过一百余里地,最好的战马全速疾奔,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李弈的心腹见了他和虞嫚贞这样的到来,大惊失色,但李弈已经翻身下马,一脚踹开大门,拖着虞嫚贞直奔后院西厢房。

他另一手,还提着一柄染血的利剑,眉目之间,砭骨般的杀意。

虞嫚贞一路尖叫着,拼命地挣动,已经筋疲力尽,但这一刻陡然平生出一股大力!她手碰到廊柱,她死死抱住了,李弈一拖,没动,再用力,虞嫚贞艳红的指甲划过坚硬的红木廊柱,翻起裂出了血,她心凉了半截,骇然大喊:“李弈!李弈!你真的要拉我进去吗?”

对,我是为了女儿,可你的这把剑,真的要指向女儿的咽喉吗?

尖叫撕心裂肺,虞嫚贞头崩额裂,满面鲜血,颈项掐痕深深泛黑看着骇人极了。

李弈粗重的呼吸,杀意凌厉,可就在这时,通往后院的廊道突然传来一个很轻很小的小步子奔跑的声音,哒哒哒哒,李寻往这边跑过来,稚嫩的小嗓子充满惊喜:“……不要,我好像听见爹爹和娘亲的声音!”

童趣稚嫩,熟悉极了,就是有点儿口齿不清。挨了耳光后李弈第一时间抱着孩子叫大夫,小小的女童偎依在他怀里,看他紧张,还抽噎地说她也不是很痛。

李弈骤然一醒,理智回笼,不知怎地,眼眶猝泛起一片潮热。

那小步子哒哒哒越奔越近,耳听就要转过墙角,最后的几息,李弈野兽一般喘息着,死死瞪着虞嫚贞,但他最后,甩下她,一转身掉头走了。

虞嫚贞被捏紧心脏一般的紧张,被重重甩在地上,却如溺水之人在最后一刻获得氧气。

劫后重生。

那稚嫩声音已经要转过墙角,她这个样子,她慌忙捂住头上的伤口,躲到花坛后面去。

李寻跑出来,她耳朵好了些了,脸颊的淤青还没褪全,但已经消肿了,看着有颜色但不恐怖了,粉色的蝴蝶结扎在柔软的发顶,哒哒哒哒跑出来,庭院没人,她有点小失望:“原来是我听错了啊,……”

“对哩对哩,大姑娘,我们回去罢。”

几大一小,小姑娘被拉着手,跟着乳母和侍女回后院去了。

虞嫚贞抱膝坐在地上,惊骇过后,她捂住嘴,眼泪唰唰地下来。

李弈已经快步出了这处三进宅子,他在大门外站住,深呼吸,嘶哑冷声:“保护好大郡主,看好虞嫚贞,不许她与人联络不许她踏出这宅子半步。”

“如果再有花样,就杀了她!”

李弈想杀了虞嫚贞,但最后女儿的出现,救了她一命,最终没杀。

“是!”

李弈冷声吩咐,守院心腹立即应是,已经快中午了,但天沉沉的,雾霭和阴霾弥而不散,在风中翻滚涌动着。

李弈翻身上马,青蓝氅衣迎风拂动,他阴沉着脸盯着灰色的长空,他恨道:“我不信,战不过谢辞!!”

心一狠,他一扬马鞭,嘚嘚的马蹄声倏地飚了出去。

……

李弈的决心毋庸置疑。

但谢辞并没有给南方合军丝毫喘息之机。

入江州的诸将士抓紧时间歇息之际,和州至马头叽的载兵战船已经连夜大举往江州而来了。

谢辞在北岸诸多重镇屯兵三十万,余下五十万重兵尽数渡江压境。

许多没法参与水战的将士雀跃鼓舞,战意熊熊,那种躁动期待的氛围感染全军,士气推至了最顶点。

江州刺史府,临时设置为军议点的正厅内。

一副羊皮舆图拉开在大厅,江南荆南的局部放大图,已经用朱笔圈出了一个红圈,谢辞道:“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松州至泯水一线。”

松州是大江南岸重镇,江州正东方向;而泯水则在江州正南,云梦大泽连同的一条丰沛支流。

可能谁也没想到,谢辞下一个战略目标的囊括面会如此地大。

不仅仅是地域面积线长。

松州再往东去,马上就到田黄川,此乃江南五世族之一的袁氏族地及主要势力经营范围,而田黄川的南麓连接的,却是五世族另一的蔡氏势力伊始。

都是一个连一个,而过了田黄川之后,一马平川,除了水路之外,敌军再无大型的陆路天险可守。

更妙的是泯水,它的东岸是荆南朱照普的势力范围,右边其实也渗透了小半,另外大半是衡越地方大营的势力范围。

衡越大营主将姓姜,出身江南五大族之一的姜氏嫡房,两名副将一个姓旁一个姓赵,都是姜氏的姻亲或家臣出身。

这次兵变,暴露朱照普的渗透,双方目前都还在扯皮着,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谢辞淡淡一笑:“对付李弈,还有什么比离间计更好使的吗?”

甚至不需要阴谋,明着来,就会让李弈大军顷刻暗潮汹涌了。

……

谢辞令众军休整了一日,第二天天未亮,旋即发动进攻!

这一场大战,比先前所有渡江大战都要激烈太多,互有进退,由点到面,水路两路猛烈交锋,火花四溅!

李弈确实是个能耐人,田间等人的分析汇总能力也极其过人,开战第五天,战事最白热化之际,袁氏蔡氏、衡越姜氏,一开始倒算齐心协力的他们在面对凶猛的谢辞大军全力进攻,大江北岸二十万大军也渡江南侵,他们最终为了自己,开始把敌军往另一个方向推。

李弈立即传令朱照普,朱照普破口大骂,但他也不得不立即掉头去驰援衡越姜氏。

李弈的范阳军最是骁勇善战,分出十万兵马,正要驰援田黄川,千钧一发,李弈站在大帐的舆图之前:“不对!谢辞目标应当是自狭阴水道和平阳谷穿过,自背后奔希冀我们的左翼和后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