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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20)

见东又蹙起眉,锦还以为他又不舒服了,那里还气得下去,声音掩不住关怀怜惜:「不舒服怎麽不说呢?!总是这麽逞强。」

东却轻笑道:「说了就不疼了吗?!小孩儿都知道没用。」

东不在乎的轻声话语落在锦心上却像大石一般重。想到他在香山家就这麽孤单一人面对所有苦痛,心疼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怎麽没用…至少我可以陪著你,就算替你暖暖身体也是好的…」

锦温柔不过的话说得东心里一阵感动,不知如何应对这真挚,仍是故做戏谑:「你没别的事做吗?!这种小事也敢劳烦你三合会少主。」

仍然打算拒人於千里之外!? 不! 不再让东逃避,锦深沈又心痛的说出:「东…你不是一个人,什麽时候你才能记得你的身边还有我?!」

这深情,东就算再迟顿也能感受,闭上眼,小声说出:「我…慢慢会习惯吧…」

搂紧了东,锦把头枕在他肩上,又想哭又想笑,那有人连承诺都这样不明不白的,心里不甘,一张嘴重重咬下一口。

「啊…」东一声惊呼。

「不能让你慢慢习惯,我等不了了。」锦霸道说著:「从今天起我跟你睡,就要你时时刻刻记著身边有我。」

东皱著眉道:「我…不习惯和别人睡。」

「你不必习惯和别人睡,只要和我睡就行。」锦故意装得听不懂东的拒绝。搂著东迳自躺下,闭上眼,假意打起呼来。

「喂…」东推推锦,锦却动也不动,东不禁嘟嘟囔囔起来:「至少也先洗过澡再睡吧?!脏死了…」

锦一下笑了出来:「那我当你是答应了。」紧了紧手上的力量,锦温声说道:「等你睡著了我就去洗,好了,闭上眼快睡吧。」一面说一面仍是在东的胸口上轻轻揉著。

胸间的酸疼闷胀在锦的轻柔推揉下逐渐消散,原本冷得打颤的身体也在锦温热的怀里渐感温暖,耳畔是锦规律有力的呼吸声…向来只能一人独眠的东在锦的身边竟也安稳睡去。

自从发现东会半夜痛醒後,锦再不让他一个人睡,所有的出差全推给他的助手或下属,十点前一定赶回家当东的抱枕兼暖炉。虽然如此,京都漫长寒冷的冬天仍是让东吃足了苦头。

天已大亮,锦早已醒来,看著窗外飘下的大雪,搂著怎麽偎也偎不热的凉冷身体,锦的眉间刻画著深深的担忧。

一整个冬天东几乎是半昏半醒的渡过,染上风寒、发著低烧的日子比正常时侯还多。好不容易等到入春天气渐渐好转才好些,昨夜见东又是闹到半夜才辗转成眠,锦心知今日大概又要变天,果然天才刚亮就下起大雪。

叹了口气看看东,苍白的脸上微血管清晰可见,眼下有淡淡的黑影,眉峰微微蹙起,始终是闷闷浅浅的呼吸,本来就清瘦的身体,此刻更是显得单薄无比。

澄开门进来,正开口要喊,锦连忙做个手势示意她噤声,不料这轻微的动作仍是惊醒了浅眠的东。

「还早,再睡儿…」锦替东掖紧了被,轻轻拍著。

无神的眸望著锦一眼,又自闭上,轻声道:「锦去忙吧!」

「会里没什麽大事,今天陪你。」

闭著眼笑道:「你这少会长真好命,天天没事干。」

「呵呵…」锦轻笑道:「我就是不爱管才跑去当警察,这麽多年了,该管的事早有别人管。虽然现在回来了,我老爹也不敢派太多事给我,怕我又跑了,他可得挨奶奶唠叨了。」

「锦织会长真倒楣才有你这种儿子,分忧解劳不会,找麻烦倒是拿手。」东懒懒应道。

手里梳著东的发,锦笑道:「我又找什麽麻烦了?!」

「带个要死不活的葯罐子回家不是麻烦?!说不准什麽时侯就死了岂不…」

锦捂著东的嘴,低声喊道:「又说混话了,不许你说自己是麻烦,更不许你说死…」

拉下锦的手,东一点也不介意的笑道:「不说便不说吧!」转头看了看窗外的雪,轻声喃道:「果然下雪了,这身体倒成了气象台了。」

「放心。我总会把你养好的。」锦有些心疼,刻意装得轻快:「东记得今天什麽日子吗?!」

东摇摇头。

「记性这麽差?!猜一猜。」看东神色萎顿,锦硬是要打起东的精神。

仍是摇摇头,笑道:「我不记事的,你要问以前的事就找暮,问现在的事就找澄。」

「呵,谁才是好命的大少爷啊?!」锦讽笑道。

「我可从没抱怨过自己命不好啊!」

东的话说来平淡,锦听来却极是难过,小心问道:「东难道不恨香山老头吗?!」锦恨香山润明欺负东太过,是以从不叫他老爷,只喊他老头。

「怎麽恨?!」东淡悠悠的说道:「他的恨只怕比我还多。他唯一的儿子被当成是我活活的等死了。既然我用忍的身份活了下来,自然该代替忍敬爱他、孝顺他。」

「你把自己当成忍来对他,他却有半分把你当成忍来对待吗?!」锦不平的喊道。

「我只做我本份的事,其它…却不是我能管的了。」东无所谓的笑道。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认错人,活活等死的是你…是你啊! 他狠心不顾你的死活才害死自己的孩子,如果当初他对东山纪之这个人有一点慈悲,忍就不会死了,对这种人,你还有什麽好抱歉的?!」

「可终究是我活下来了…」看向窗外的眼没有一丝特别的情绪起伏。东述说的是他早已看透的事,纵有不平也早在几年前就被磨平了。

「傻子…你真是个傻子…」锦埋在东的肩头低声喊道。

东轻笑二声:「那喜欢上傻子的人不更傻?!」

「是啊! 」不愿东再想,锦顺著东的话意胡皱一通:「我是傻,咱们二个傻到一块儿了,我是大傻,你是二傻。二傻遇见了大傻要喊傻哥哥…」

「谁要喊你哥哥了?!」东反驳著:「我也未必见得比你小。」

东是孤儿不知自己确切的生日,想自己与锦差不多年纪,可也未必比锦小。锦却自森光子那里得知东的身世,知道东比自己小了二岁。

「当弟弟不好吗?!」锦闻言笑道:「什麽事都有做哥哥的顶著,你舒舒服服等著享受就行。」

东嗤笑道:「从小到大我什麽事没顶过,现在要你来顶?!」这句话说得极是豪气,彷佛又回到昔日神采飞扬的模样。

锦却是一阵心酸,抵著东的额,口气怜惜:「是我不尽责,让你受了这麽多苦。」

自幼到大,东一向独立惯了,人家对他好他反而难以自处,一时半刻也不知作何反应,一会儿才道:「你刚才不是要告诉我今天什麽日子吗?!」

东转得又硬又不自然,锦心里也明白东不习惯人家对他太好,当下又是一阵难受却不再显露,只装做自然:「这事你不必问暮也不必问澄,我替你记下了,也替自己记下了。」

「什麽了不得的事,劳你少会长亲自记得。」

锦神密又得意的笑了二声:「今天是咱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

看锦这麽慎重其事,东不禁噗嗤笑出声来:「不就又老了一岁吗?! 值得你这麽高兴。」

「我老一岁难道你不老?!」

「我没生日,自然不会老。」东极是正经的说道。

东原是说笑,却又惹得锦一阵伤心,自小自己的生日就是家人一起庆祝的大事,东却连生日也没过过。

半日等不到锦的回话,东抬眼看锦见他一脸沈重难舍,不禁笑道:「我没生日,难道忍也没生日吗?!我这冒牌的大少爷每年也有豪华的生日宴啊,每年也有上百人来跟我祝夀。」

东说了当香山忍的风光却没说在繁华褪尽後东山纪之的悲惨。每年香山润明想到该过这生日的亲生儿子已死,所有的荣华富贵却叫东这贼给偷走,心里更加气愤疯狂。待得人潮散去,夜深人静之时才是东苦难的开始。十六岁那年更将他卖给某政要,惨遭几日夜的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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