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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鸟(19)+番外

33

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一只白色小狗,毛茸茸的,撒着短短的四条腿,在林子里有一跌、没一跌的跑着。

「啧啧啧…」东发出逗小狗的声音,喊道:「小汪,这里,过来…」

那狗儿好象他养的一样,根本是随随便便临时喊的名字,也这么直直跑了过来,冲到东跟前,“腾”地一下往上扑,可惜牠狗小腿短跳得不高,撞在锦的腿上又跌了下去,望着东呜呜直叫,看得东呵呵直笑。

东弯身把牠捞了起来,抱在怀里,轻声呢喃:「跌疼了吧?!」

那小狗好象听得懂他的话,缩着身体,可怜兮兮的呜呜叫着。

东把牠抱高与自己的脸平齐,鼻子蹭着狗儿的鼻子,不时发出逗弄小狗的声音,那狗儿高兴,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舔来舔去,更是把东逗得咯咯直笑。

看着这情景,锦竟有些妒忌起那小狗,随后又不禁失笑,自己竟跟一只畜牲吃醋?!

锦想起暮几次提过东以前养过不少宠物,也难怪这狗儿喜欢与他亲近,再想到暮每次抱怨,东比他那些宠物还需要人照顾…形容的还真是,虽然已经是成熟的青年了,但窝在自己怀里这天真烂漫的模样,不就像只让人舍不得不宠的大型宠物!

锦不觉把他搂紧了些,感到异样的东抬起眼询问似的看着锦,那斜挑带笑的眼尾流泄而出的风情简直让锦情不自禁,低下头,正要吻上那眼角时,突然被小孩儿唤声惊醒。

「雪球,你在哪儿?!快出来。」

喊的人大概是小狗的主人,那狗儿听到唤声,原本窝着的身体一下站正了,但歪着头,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东状似不舍。

「雪球…」

那狗儿在东的手上舔了几下,最后还是跳了下去,往发声处跑去。

「原来你在这里,天那么冷,冻坏了没?!」小孩儿找到自己的宠物,听来很是高兴,没想到接着又喊:「…喂…雪球,别再跑了…」

一阵脚步杂沓,一狗、一人前后又奔进凉亭。

「叔叔…」那小孩儿原来是小广,看到东不禁讶异。

他十分喜欢这位救了他的叔叔,几次想见他,都被铁矢以东病得很厉害为由拒绝,没想到竟在这时、在这里见到他。

「爸爸…」看到自己父亲和他在一起,小广更加觉得奇怪。

东对着小广微微一笑,问道:「身体都好了吗?」

「都好了。」小广很有礼貌的回答并道谢:「谢谢叔叔救了我。」

锦却是眉头一皱,他对东最不能谅解的就是他不肯一次治好小广这件事,也因为这件事才对东产生不屑和蔑视,这时见到小广,所有的负面情绪一下涌了出来,方才生出的满腔怜爱哪里还剩半分。

不愿小广与东有所接触,锦当下把东放下,抱起小广,说道:「哪里来的狗儿?!」

「舅舅送我的。」

这小子还真会讨小家伙欢心,锦点点头,笑道:「天气冷,这么小的狗儿可不能放出来到处跑,会冻死的。」锦蹲下身,捞起雪球放在小广的怀里:「爸爸跟你一起去看看,怎么安置牠才好。」

小广虽然早熟毕竟还是小孩儿,才得到这么个宠物,心思早给牠占满,这时听锦一说哪里还记得一旁还有个叔叔,连声催促:「好,我们快回去,铁矢叔叔说要给雪球盖间屋子,也不知盖好了没。」

锦只是笑,抱着小广便自离去,这其间竟是连看东一眼也不曾。

望着他父子二人离去的背景,东还带着笑的脸上,倏然滑下两道泪痕…

他小时候,父亲也是这么疼他、宠他,一样绽满梅花的季节、一样雪白的景致,父亲、母亲在院子里烹酒赏梅,自己和宝贝宠物们在雪地里追逐玩耍,一家三口在庭院里赏梅欢乐的景像彷似昨日,但现在…却只剩自己孤伶伶一人…流落在别人家里…

又飘雪了,是知道自己的心情吗?!东茫然地望着亭外愈飘愈大的雪,不知坐了多久,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冻的打哆嗦,少了人的温暖,纵然披着最暖和的毯子,还是让人从心里感到寒冷啊!

34

看着窗外的纷飞大雪,锦的心情也纷乱不已。

刚才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了…是不是过份了点?!可是这种人,有什么值得挂念?!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对他好?!不过是白川家送来替罪的罪人,现在这么对他也算仁至义尽,再多余的就不需要了吧!

可是…好歹人是自己带出去的,不会这么傻就待在那里了吧?!这么冷的天…毯子是顶级的喀什米尔料子,保暖是没问题,但风这么大…真不该让暮把他的外套、靴子给脱…糟,他脚上只有袜子,根本走不回去…

锦连忙回到梅林的亭子里,但哪里还有东的踪影,脚下不停又赶到他房间,还好人已经回房了。

暮转头看到是锦也不招呼,脸上神情忿忿却是敢怒不敢言,锦自己理亏也不好说什么。

只见东懒懒的倚在床上,身上已经盖着被子,手里端着还冒着烟的汤碗,房里甜辣的姜味甚重,约莫是驱寒的姜汤了,被底露出一双脚来,暮正给他搓着,脚底、脚背都搓的红通通的,也看不出冻伤没有。

锦看他脸色正常也没什么特别异状,想是情况还好,但毕竟是自己拋下了他,心下有些歉疚,讪讪问道:「怎么自己回来了,也没等我?!」

东也没抬头,脸笼在热汤的烟雾里,声音也有些迷离:「你没叫我等。」

「先回来也好,天气冷少受冻一些。」锦没话搭着话。

「嗯。」东低低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锦现在其实对东的不满还是多过担心,见他没事顿时连仅有的愧疚也淡了,只交待暮几句好好照顾人便走了。

暮气的身体直发抖,他实在弄不懂锦,要说他故意糟蹋东,偏偏有时又对东关怀备至,自己还是他特意留下照料东的,但要说他对东好,像今天这样…简直是恶意折腾。

刚才东进门时,脸上根本没有半点血色,身上的毯子早不知掉到哪里,没着鞋子的厚袜给雪浸得湿透冻结在脚上,脱下袜子时脚已经冻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那茫然的神情、空洞的眼神,问什么也不应,暮简直给吓坏了。

他一面哭、一面急着帮东取暖、一面吵嚷着要去找锦问明白怎么回事,东听到锦的名字才回过神来,笑着对暮说没事,但除了“没事”两个字什么也不肯多说,就是不让他去找锦。

「这锦织会长也太糟蹋人,明明…明明是他把您带出去,就让您这么回来…刚刚来这一趟问那么两句又算什么?!」暮心里不平,口气更加不好。

东倒是回得清淡:「他对我这样已经不错了,你还想他怎么礼遇我?」

「可是您第一次病倒在他家,根本还算是陌生人的时候,他对您也比现在好的多!」暮愈想愈是愤慨。

东听了却是好笑:「那时我是他的客人,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他自然以礼相待,现在我不过是他家的罪人,还弄那些虚礼客套干嘛?」关于这些,东倒是想的很开。

其实锦这阵子心底挣扎,对东的态度也就时好时坏、反复无常。而东生性善良,成长的环境又极为单纯,自幼身边的人个个真心待他,唯一的横逆便是被他父亲赶出家门,但那是源由母亲的背叛,因此在他认为,别人待他不好肯定是自己有错处,如今他替敬言顶罪,敬言撞人逃逸在先、自己欺瞒包庇在后,锦对自己有怨乃是理所当然,所以对锦负面的作为根本也不放在心上,而正面的关怀也只道他难忘昔日友情,心里倒是感激居多。

暮想想东的话也对,虽然还是不高兴,对锦倒也不那么怨怪,只是免不了嘟嚷几句,东听听笑笑也就算了。

当夜,东果然发起高烧,这一病,在床上又躺了近一个月,锦情感挣扎难断,只来看过几次,每次看,心里更加不辨滋味,心底是怜惜他的,但偏偏又不能忘怀他的坏处,最后索性眼不见为净,也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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