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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88)

差不多十几张,画着各式的孩童,有抱着鲤鱼的,有顶着荷叶的,有捧着莲蓬的,还有枕着祥云的。

“画得还行,就是细节处得改,能不能让你那师兄过来趟?他住在哪里,方不方便?”宋青葙一张一张地翻看,捏着纸张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没涂蔻丹,是淡淡的粉色,就像湖里绽开的荷花瓣。

千玉看得有点晃神,掩饰般道:“正想跟夫人说此事,我师兄住在三圣庵西头的暗街,离得不远。我想顺便请师兄在花园里转转,帮我参详参详。”

暗街其实就是条死胡同,胡同两侧密密麻麻地盖着小棚子,棚子里有点暗无天日的感觉,因此取名暗街。

三圣庵周围住得大都是贵人,难免需要干点类似加高院墙,翻新门窗之类的杂活,那些手艺人就扎堆住在暗街,方便各家管事的去找。

宋青葙寻思片刻,道:“马房前边那排房子应该还有空屋,要是你师兄愿意,就先住下,免得来回走动。”

千玉笑道:“我隔壁就空着,回头我收拾出来。”

宋青葙也笑,“我让秋绫找个婆子给你打下手,有需要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地方,用着也方便……你且辛苦这阵子,等理清头绪制定出个章程来,凡事按照章程走就好了。”

千玉无声地笑笑,慢慢将石桌上散乱的纸张收起来,复揣进怀里。

秦镇远远地看着他们,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千玉仍是穿白衣,墨发用宝蓝色缎带束着,发梢披散在肩头,被风吹起,微微扬着。

宋青葙穿天水碧的衫子,上面绣着素白的玉兰花。

秦镇从来不知道天水碧跟素白配起来这么相衬……可又这么刺目。

他看到千玉的笑,浅淡清雅,他也看到宋青葙的笑,温柔和煦。

他听到她说,你是个极稳妥的人,就按你说的办。

这笑容与这话,就像钝刀割在心头,那种痛,缓慢而持久。

秦镇想转身离开,双脚却像被定住般,无法移动。

碧柳先看到秦镇,低低说了句,“世子爷来了。”

千玉就势行礼告辞,“我先告退,等定下开工的日子,再报给夫人。”

宋青葙点点头,转身再看秦镇,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揪了起来,隐隐作痛。低声吩咐碧柳,“你先回去吧。”

一时,只剩下秦镇与宋青葙两人,一个在亭里,一个在亭外,隔着茂密的绿草青藤,遥遥相望……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谁先开口?

第60章 浓情蜜意

微皱了眉头起身,感觉身下有温热的东西流出来,宋青葙哀叹,果然来癸水了。她月事不规律,每次都推迟几天,而且,头一天会痛,脾气也变得急躁。

宋青葙忍着不适走到秦镇面前,低声问:“世子爷怎么到这里了,有事?”

秦镇看着她冷淡的脸色,想起她方才言笑晏晏的样子,强压下心里的不快,温声道:“我给你摘莲蓬吃?”

宋青葙想回去换裙子,遂不甚在意的摇头,“不用,该吃午饭了。”急匆匆地离开。

秦镇站在远处,心慢慢沉了下去。

宋青葙清理好自己,吩咐碧柳煮了姜茶,感觉腹中空落得厉害。她早上便没吃饭,一直捱到这会,有些撑不住了,便吩咐摆饭。

因秦镇没回来,宋青葙便吩咐厨房给他留着,自己胡乱用了些,就上床歇中觉。碧柳素知她身体状况,又灌了个汤婆子,用棉布包好,放在她下腹处。

秦镇在蓼花亭呆站了会,想起上次就是在此处,宋青葙剥了整荷叶的莲子,靠在他身边,自己吃一粒,喂给他一粒。秦镇的心蓦地又活络过来,探出身子摘了两只莲蓬,一粒粒剥出来,用荷叶包了,快步往回走。

碧柳坐在庑廊下打络子,见到秦镇,起身问:“世子爷回来了,现在摆饭吗?”

秦镇心不在焉地“嗯”了声,踏进房里。宋青葙既没像往常那样笑盈盈地迎上来,也没有用圆圆的杏仁眼气恼地瞪着他。

碧柳将包着莲子的荷叶小心地移到一旁,将饭菜摆上,低声道:“夫人已用过了,这是给世子爷留着的。”

秦镇扫一眼饭菜,突然就没了胃口,淡淡道:“我不饿,撤下去。”

碧柳被他骤然冷厉的气息骇着,轻手轻脚地端走了托盘。

秦镇悄悄走到床边,掀开帐帘,宋青葙已睡着了,浓密的睫毛雕翎般安静地垂着,脸颊有些苍白,不似往日般红润,光滑的额角沁细密的薄汗。

秦镇到净房拧了条帕子,温柔又小心地拭去那层汗珠。

宋青葙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惊醒,看到秦镇的身影,迷迷糊糊地说:“世子爷往炕上歇着吧。”翻个身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秦镇举着帕子,感觉整个心就像手里浸过井水的帕子一样,凉沁沁的。又觉得莫名地委屈。

虽然凤栖的饽饽是他带回来的,可他没想到宋青葙做了点心要送到瑞萱堂,也没想到两只食盒一模一样,更没想到碧柳偏偏拎了这个食盒。

他顶着大日头来回找了好几趟,急得心如火燎,可宋青葙却在蓼花亭与千玉有说有笑。

他知道他们是谈正事,可谈事情非得笑盈盈的吗?而且,离得那么近,就是看草样子也用不着挤在一处看吧?

最让秦镇难受的是,宋青葙竟然不理他。

她明知道他就在蓼花亭,明知道他也没吃饭,却不等他,也不找人叫他。

他好心替她擦汗,她竟然要他到炕上歇着,难不成他们以后就不能一处歇息了?

秦镇满心委屈,满头茫然,还憋着满肚子火气。这火气无处发泄,秦镇抓起桌上的荷叶包,隔着半开的窗棂扔了出去。

碧柳觉得头顶风起,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鲜嫩的莲子撒了满地,紧接着秦镇走了出来。

他面沉如水,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碧柳心里犯嘀咕,赶紧进屋,见宋青葙好端端地仍在睡着,才放下心来,再出来,看着满院子的莲子,叹了口气。

秦镇走到小树林,连打了好几趟拳,又一桶井水浇下来,心中的戾气才慢慢消散。回书房换了件衣衫,胡乱地找了本兵书翻看,纸上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却完全看不明白,完全不往脑子里进。

远山跟近石守在门口,听着哗啦啦的翻书声,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声。

暮色渐渐笼上来,秦镇急匆匆地往正房走,刚进院门,瞧见正房黑漆漆的,不见一丝灯火,心底暗藏的一线希望瞬时落空。秦镇脚步未停,转身依旧回了书房,吩咐远山,“把晚饭端到这里。”

远山不敢耽搁,小跑着去厨房端了饭过来。

秦镇没滋没味地吃了半碗米饭,到底心里记挂着宋青葙,扔下筷子又往正房走。

屋里已经点了灯,宋青葙睡了一下午精神好了许多,正坐在床边喝姜茶,见秦镇进来,三口两口喝完。碧柳接过碗,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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