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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76)

积水潭附近是京都最好的地段,差不多寸金寸土,住得几乎都是达官显贵,今日来赏荷的也有不少勋贵子弟,其中有见过玉兰、珍珠等人的芳容的,立刻振奋起来。这两位是头牌是行首,哪能轻易见着,何况还能不花银子白听曲儿。

当下,见过世面的就告诉那没见过世面的,没多大工夫,众人都知道了,来得都是各大青楼楚馆的头牌花魁。至于蒙面纱的白衣女子,她虽没显真相,可看这举止做派,定然也是这一行的翘楚。

至于褚先生,早就是名震京都的人物,虽说见过他本人的人不多,可听说过他名头的人简直太多了。

一时,来赏荷的游人也顾不得看荷花,齐刷刷地将众女子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积水潭里卖莲蓬的采莲女也舍了独木舟,跑到岸上看热闹。

有身手灵活的,心眼好使的,早爬到柳树上占好了绝佳地势。那些来得晚,个子又矮的没办法,便险中求胜,双脚踩在栏杆上,身子一摇一晃,颇有点耍戏法的架势。

玉兰当仁不让先亮开嗓子,唱了段《闺门怨》,虽然没有檀板尺八等乐器陪衬,可她功底好,就是清唱,也把深闺女子思念心上人的情思纠结唱得入木三分婉转幽怨。

杨靖康翘着二郎腿听得如痴如醉,一手握着折扇敲着靴底打拍子,另一手则捏只酒杯乱晃悠。

玉兰唱罢,只听满地铜钱响,杨靖康踩到石桌上瞧了眼,原来每位女子面前各放了只粉彩的瓷罐,大概最后要以各人所得彩头多少来定输赢。

这倒有趣,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谁也作不了弊,而且今天的游人多,即使赢不了褚永也能发点小财。

杨靖康刚要下来,忽闻人群躁动,他探头一望,眼珠子立马直了。只见珍珠褪去衣衫外面裹着的那层薄纱,竟露出白花花一截小蛮腰来,那裙子也不是寻常的裙子,而是条阔腿裤,稍抬腿,就露出半截细嫩白皙的小腿。

随着她的举手投足,铜钱碎银就跟落雨似的哗哗往她面前的瓷罐里掉。

杨靖康连呼“过瘾”,这么香辣的场面,就是在揽红楼也难得一见。

他心满意足地跳下石桌,瞧见褚永面色似乎不怎么对劲,忙问:“怎么了?”

褚永沉着脸,好半天嘟哝一声,“这什么意思,把我当什么了?”

未及杨靖康反应过来,旁边一看热闹的虬髯大汉粗声粗气地嚷道:“到底是京都,什么新鲜事都有。俺以前就知道嫖~客当街砸银子抢婊~子,还头一遭见到这婊~子把嫖~客当彩头,到底是谁嫖谁啊?真开了眼咧。”

那人嗓门粗,又说一口土得掉渣的山东话,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杨靖康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儿,瞅着褚永,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青筋直冒。

褚永沉着脸道:“败兴!走,回去,没法待了。”

杨靖康舍不得走,可不走还真不行,要被人认出来……褚永就脱不掉彩头的名声了。

当下,吩咐小厮将亭子里的什物都收拾起来,准备悄没声地离开。

两人刚走出亭子,忽然打斜刺里冲出一人,指着褚永喊道:“爷,褚先生在这里,褚永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妹子们肯定知道白衣女子是谁?还有最后跑出来指认褚永的人……

别说你们不知道,不知道的话,就乖乖就地躺倒,接受惩罚~

第53章 身心俱伤

他喊的嗓门极大,恨不得昭告天下似的。

旁边看热闹的一听,齐刷刷起转过头来。就听到一个惊讶的女子声,“欸,是刚才买莲蓬的那个公子,怪不得长得……”

急于献艺的众女伶一听褚永也在,眼中立时再无他人,提着裙角就往这边跑。珍珠身手灵活,抱着瓷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眼看就要靠近亭子,却不知被谁绊了一下,手一松,瓷罐“当啷”碎成两半,铜钱碎银洒了一地。

有见钱眼开的,顾不得看热闹,两手扒拉着一个劲划拉银钱。其中两人同时抓住一块碎银,互不相让,抓着头发撕扯在一起。

有几个心思龌龊的赖皮则趁机挤到女伶旁边,两手乱摸一气,沾点便宜。

站在栏杆上看热闹的人,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眼睛,顾得了这边顾不上那边,看到兴奋时,忘了自己正在栏杆上,惊叫着落进水中,捎带着把旁边那人拽了下去。

褚永被众人指点着,平生不曾这般窝囊,又没法出口解释,心急之下顾不得杨靖康,身形一晃打算绕过人群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谁知,刚抬步,就被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挡住了去路。

来人身穿灰衣,面相很凶,尤其一双眼眸,清冷狠戾。

褚永暗叫一声苦,没想到秦镇竟然在这个时候找上来了。

褚永知道秦镇近几天在打听自己的下落,今天到积水潭赏荷也是他有意借杨靖康的口传给秦镇。

秦镇找他无非是替媳妇出气,正好五爷要借机搭上清平侯,索性两件事并成一件事,打一架就解决了。

之所以选择积水潭,是因为赏荷游湖的人多,消息传得快,事后五爷登秦家的门或讨要说法或上门赔罪,听起来就顺理成章不那么突兀。

其二,积水潭离北城指挥使司近,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有人过来劝架,可以避免两下不好看。

第三则是,杨靖康参加过认亲礼,又颠颠地到扁担胡同去捧场做面子,有他在,秦镇应该多少手下留点情面。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秦镇竟在这个关头来了,而且更没料到的是,秦镇堵住他的去路后,二话没说,当头就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秦镇用了十成力气,丝毫没有保留。

褚永反应还算敏捷,身子借着拳风一转,卸掉七成力,硬生生受了其余三分力。

腮帮子顿时肿的老高,鼻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淌,落在十金一尺的怀素纱长衫上。

围观诸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了几步。

一拳得手,秦镇紧跟着又来了一拳。

褚永嚷道:“秦大,有事说事,你上来就动手是什么意思?”

秦镇不言语,出手却愈加迅疾,一招接着一招,招招奔着褚永的面门去。

他是真想好好地教训褚永一顿。

宋青葙是他心尖尖上的女人,差点被这厮给轻薄了不说,还被他害得身败名裂驱逐除族。

幸好宋青葙想得开,若是寻常女子,早就在被闯闺房那夜就为保全名节死了。

秦镇想起来就后怕,恨不得扒了褚永的皮,抽了褚永的筋。

看到秦镇拼命的架势,褚永不敢懈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

混乱中,没有人知道积水潭里的花船去了何处,也没有知道白衣女子何时离开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鏖战的两人身上。

说实话,京都街头打架斗殴的随处可见,打得这么激烈这么好看的却很少。尤其穿灰衣的大个子,一脚跺下去,地上的青石板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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