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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188)

开口叫第一声的那刻,宋青葙发现秦镇的眼圈有些红。

宋青葙觉得她跟秦镇成亲已经这么久,可并未完全了解他。

她一直以为秦镇对秦芙不在乎,因为向来着急的是她,忧心的是她,翻来覆去念念叨叨的还是她。

秦镇说的最多的就是,“芙儿没事,芙儿不会有事。”

可那天,宋青葙猛然醒悟到,秦镇不是不爱,而是不说。

而秦镇为秦芙所做的事远比自己要多。

秦芙的第一次坐,第一次爬,第一次开口叫人,都是在秦镇面前,都是因为秦镇。

那天夜里,宋青葙向秦镇求证。

秦镇说了实话,“你已经为芙儿愁得吃不好睡不好,要是我也跟着着急,你岂不是更忧心……阿青,芙儿是咱们的孩子,我怎可能不在乎她?可我更在乎的是你,芙儿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命。”

所以,她开心,他便欢喜;她烦恼,他便忧伤;她流泪,他觉得心碎。

倘或有一天她不在了……

他说:“没了你,我的生命也没了意义。”

那一夜,宋青葙死命地缠着他要。

看着他的汗水滴滴嗒嗒落在自己胸前,看着他挺着身子在自己的体内进进出出,看着他满足地软倒在自己身上,宋青葙幸福得想流泪。

便是那一刻,她想,就算立时死去,今生也无遗憾。

腊月里,清平侯以伤病为由上折子请辞职务,皇上留中不发。

清平侯再四陈情,皇上终于准奏。

腊月二十八那天,清平侯最后一次上朝回来,将秦镇三兄弟叫到跟前说:“我已把差事辞了,以后就是个闲散的侯爷。出了正月,我打算去贵州看看你们的母亲,一时半会不回来,家里就交给秦镇跟他媳妇,要有大事,你们商量着办。”

秦家三兄弟肃然点头。

清平侯又叮嘱道:“祖母年纪大了,上了年纪的人爱热闹,你们隔三差五过去看看,她说什么做什么,不用放在心上……说句不中听的,祖母就是折腾,也折腾不了几年了,就由着她去吧。”

一席话,倒让秦镇三人有些许伤感。

不经意间,祖母已经年逾花甲了。

清平侯嘱咐完,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趁着我在家里赶紧提出来。”

秦铭犹豫片刻,上前道:“父亲,我想求娶楚家姑娘。”

清平侯惊讶地问:“哪个楚家?”

秦铭遂将前事逐一说了遍,清平侯思量片刻,开口道:“看来楚家并非寻常人家……”

秦铭便有些着急。

只听清平侯又问:“你可跟你嫂子提过此事?”

秦铭看一眼秦镇,回答道:“去年腊月提起过,嫂子也说楚家非同一般,只是……儿子心仪楚姑娘,请父亲成全。”

清平侯微微一笑,“就算楚家不寻常,我的儿子不是娶不得。不过,”话音一转,对秦铭道,“你若是认定了,以后就算夫妻不和亦不能反悔。而且,若有什么变故,不得牵连秦家。”

秦铭咬牙答应,“儿子记住了。”

第124章

秦镇回到望海堂将清平侯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宋青葙。

宋青葙扶额,“一直以为父亲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是真的,也不知阿全的车马行二月里得不得闲,既然父亲去,少不了带几个小厮随从,也得带东西,两下凑到一处就便宜多了。”

秦镇想想也是,遂道:“回头我问问阿全,再看看父亲的打算。”

宋青葙微微一笑,说起秦铭的亲事,“父亲是什么意思,先定亲等他回来再成亲,还是……”

秦镇道:“父亲让二弟自己看着办,当初咱们成亲,府里既没张罗也没宴客,二弟也依照这个例,反正把人娶回来就行。二弟倒是表态了,修缮房屋准备聘礼等事,都由他自己一力操办,但是得请你给他掌掌眼,看看那处不合体制。”

宋青葙揶揄道:“还好意思说当初,放眼京都,再没有一户人家娶媳妇像咱家这么简慢了。”

秦镇点着她的眉心笑道:“当初不是着急娶你进门吗,你若是不忿,赶明儿咱们再成一次亲便是,不过,你可不许刚挑开盖头就哭。”

想起往事,宋青葙羞恼不已,伸手在秦镇胳臂上狠狠掐了下。

秦镇作势呼痛,一把将宋青葙扯进怀里,逼视着她的双眸,问道:“阿青,嫁给我,你可后悔过?”

“嗯,”宋青葙点头。

秦镇紧张地问:“为什么后悔?”

宋青葙极认真地回答:“后悔晚生了几年,如果早些出生,就能早几年嫁给你,没准现在孩子也好几个了。”

秦镇低笑,捧过她的脸轻吻,“你这个促狭鬼。”

除夕那天,又下了大雪。

秦家一如既往地冷清无趣。

望海堂倒是极热闹,宋青葙放了下人们自去吃酒赌钱,她与秦镇还有秦芙其乐融融地吃了顿团年饭。

饭后,秦镇对宋青葙道:“我去陪陪父亲,很快就回来陪你守岁。”

宋青葙笑着点点头,“顺便去祖母那里转转。”

秦镇低声应着,逗了会秦芙,戴上斗笠出了门。

宋青葙坐在大炕上转着拨浪鼓逗秦芙,“叫声娘,娘给你小鼓玩。”

秦芙双眼热切地盯着做成虎头形状的拨浪鼓,“爹爹。”

宋青葙摇头,把拨浪鼓举过头顶,“叫娘。”

秦芙“嗖”地站起来,掂着脚尖去够,却是够不着,急得大叫,“爹爹,爹爹。”

宋青葙循循善诱,“娘。”

秦芙瘪着嘴喊,“爹爹。”

宋青葙和煦地笑着,声音极柔地劝,“芙儿,叫娘。”

秦芙歪着头,口里依旧喊着,“爹爹,爹爹。”

宋青葙大败,把拨浪鼓递给秦芙。

秦芙“咯咯”地笑,一边笑,一边叫,“爹爹。”

宋青葙无语,瞪着她,无奈地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忘了娘怎么千辛万苦把你生出来的?”

秦芙不回应,仍是摇着拨浪鼓,一个劲地叫爹爹。

“爹有什么好,值得芙儿这般想着他?”宋青葙轻叹,话出口才醒悟到是自己想他了。

他才离开半个时辰,竟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宋青葙挪到窗边,将窗户轻轻推开条缝儿,只见外面鹅毛般的大雪仍是纷纷扬扬,丝毫没有停的迹象。

宋青葙心里一动,下地烫了壶酒,温在暖窠里……

秦镇直到亥时才披着一身风雪回来。

宋青葙跟秦芙已经睡了。

大炕上并排躺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同样乌黑的头发,同样秀丽的眉眼,同样小巧的鼻梁,在烛光的辉映下,安详静谧。

秦镇不由地微笑,轻手轻脚地脱掉落了雪的外衣,双手交握着搓了搓,才小心地替两人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宋青葙睡眠浅,倏地惊醒,见是秦镇,复又合上眼,无意识地呢喃道:“世子爷回来了?”

她睡意正浓,巴掌大的小脸埋在墨发里,有种不谙世事的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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