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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150)

未几,听到秦镇又进来,却是去了净房,接着脚步声渐近,被子被掀开,一条温热的棉帕覆在她的脸上。

宋青葙被揽进一个温暖强壮的怀抱。

泪水愈加汹涌,宋青葙木偶般由着秦镇摆布。

秦镇温柔地拭干她脸上的泪,轻轻地亲吻她的额角与眉头,感觉怀里的人平静了些,才低声道:“都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二哥没事,就是受了点皮肉苦,过一两个月就好了。”

“他的手呢?”

“手也没事,我用了巧劲,筋挑了半截,慢慢养着以后还能续上,养好了跟以前一样,什么也不耽误。”秦镇轻声安慰,“我已经悄悄吩咐过秋绫了,又给她留了些银钱,让她好好伺候着。等二哥的差事辞了,就把他送到田庄上,隋庄头手里有个接骨续筋的方子,很管用。”

宋青葙慢慢止住了泪。

她的双眸染着盈盈水意,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看上去犹如清晨滚着露珠的荷花,楚楚动人。

秦镇心头酥酥软软的,柔声道:“起来洗把脸,我陪你吃点东西。”

宋青葙起身去了净房,秦镇则吩咐碧柳摆饭。

吃过饭,宋青葙倒觉得精神了些,拿起针线笸罗未做完的袜子接着缝,秦镇在她旁边低声解释,“林蒙说,二哥刚巧来,无意中撞上比有意制造机会要好,刚巧二哥过来,旁边又跟着个章安,到时候五爷问起来也能有个见证。我寻思着是这个理儿,本想跟你说一声,可又觉得你肯定不同意,就没说。错全在我,你把林蒙赶出去,府里这摊子事,你想让谁管着?”

宋青葙拿剪刀剪断线头,问道:“世子爷认为我罚他们罚错了?”

秦镇急忙否认,“他们该罚,我也该罚。我是觉得林蒙聪明能干,你打他几板子就行,赶出去可惜了。”

宋青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世子爷如今管着外院的事,林蒙是府里的大管家,现在还跟小厮一同住在马棚那边合适吗?而且,外院杂事太多,管事们天天往望海堂跑也不像样子,春然阁有三间正房两间耳房,大管家住在那里还算体面吧?世子爷以后就在外院书房处理事务,望海堂这边就归我用,两下都便宜。”

秦镇恍然大悟,笑道:“我就知道你为人最是公正,断不会胡乱责罚人。”

宋青葙白他一眼,又道:“凤栖那边是林蒙一手张罗起来的,去年三月才开张,收益就接近五千两,我想每年分给他八分红利,这样算起来,罚他两年俸禄也不算什么。”

秦镇连连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宋青葙忽地叹口气,“这下二哥可是恨上咱们了,到时候可得费口舌开解。”

宋青葙所料没错,隔了小半个京城的宋修远正在破口大骂,不过不是骂宋青葙,而是骂秦镇。

秋绫听着他把秦家上下十八代骂了个遍,终于忍不住,端起茶盅凑到宋修远唇边,“二少爷,润润嗓子。”

宋修远被揍得鼻青脸肿,头抬不起来,僵硬着脖子,就着秋绫的手,饮了半盏,

还要再骂,秋绫拿帕子拭去他唇边的水滴,轻声道:“二少爷还是静下心好好养伤,等能走动了到清平侯府门口去骂,要是仍躺在床上,骂再多,秦镇也听不见。”

宋修远气恼不已,“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娘的,还得躺三个多月,要闷死人了,秦镇这王八犊子太狠了,单往关节上踩。”

秋绫便道:“方才郎中说了,断了的骨头能接好,可筋断了却无能为力。二少爷以后提不得重物,耍不动刀枪,不如把差事辞了,找个清静地方养着。”

宋修远沉默片刻,问道:“你说这事妹子知不知道?她会不会来看我?”

秋绫叹道:“二少爷寻思这些有什么用,等好了亲自去问姑娘。别人说什么都是虚的假的,姑娘当面对你说的才实打实是真的。”

许久,宋修远吐出一口浊气,“让章安替我跟五爷说说,把差事辞了吧……你说哪有清静地方?”

秋绫笑笑,“去大兴的田庄,秋绢的公爹是庄头,秋绢也好几年没见到二少爷了,你去了,她指定高兴。”

宋修远思量会,无奈地说:“行,你给我找个好点的马车,三个时辰的路,别把我巅散架子。”

秋绫道:“那能那么快动手,先等上一个月,骨头长得差不多了才能挪动,否则错了位,还得打断重新接。”

宋修远狠狠地又出了口长气。

相比宋修远的惨相,章安则好多了,就捱了三拳两脚,接着后脖子梗一阵剧痛,就昏迷不知了,醒来时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

敷过三五贴膏药后,章安一瘸一拐地去见五爷,“……二郎被打得断了筋骨,大夫说即便好了,也动不得刀枪,差事是不能干了。二郎说愧对五爷的赏识,宅子也没脸再住,说要到大兴的田庄养伤。”

五爷正在听小曲,手指拍在膝头,随着尺八的节奏打着拍子,过了许久,才慢慢道:“你们去清平侯府干什么?”

章安小心地说:“最近手头不太宽裕……年前秦镇不是领着一帮人把宋大老爷一家赶出来了,前两天宋大太太就找二郎,说秦夫人宁可把那宅子赏给下人住,也不给嫡亲的伯母,撺掇着二郎要回宅子来。二郎把她撵了,后来想想自己手头紧,秦夫人却那么大方,就寻思着去要点银子,没想到门都没进,秦镇就带着人出来二话没说,动手就打……”

章安越说越气愤,脏话跟着出来了,“奶奶的,都说亲不过郎舅,秦镇就是了四六不分的无赖,半点情面不讲,连大舅子都敢下狠手往死里打。”

五爷皱皱眉头,“你回去吧,让二郎好好养伤。”

章安恭敬地行礼告退。

五爷挥挥手,让面前的伶人退下,转头问褚永,“那两个乐姬怎么说?”

褚永摇摇折扇,“跟章安所说差不多,二郎倒还念着旧情,可秦夫人好像打算跟他了断兄妹情分。听说秦大愣子放出话来,说凡宋家人上门都打出去。二郎上次去秦家抓人莽撞了,秦大愣子这是报仇呢。打了还不算,还骑着马遛了半个京城……”褚永提起秦镇就恨得牙根痒痒,“秦大愣子是眦睚必报,以后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这种小人。”

五爷凝神想了想,“宋修远这人到底如何,有没有真本事?上次他说的战时兵平时民的点子就不错,做的那把新刀看着也还行,最近没听说他又有什么新想法?”

褚永摇头,“没听说过,我也是听他说组织精壮的平民训练战时可以打仗,觉得此人有点才学,才引荐给五爷的。现在看来,人算是忠诚,也不挑三拣四,用着还放心。”

五爷站起身,负手望天,喃喃道:“单是忠诚,留着也没什么大用处,我要的是能力,是本事……他既没能力,又牵制不了秦家,弃了吧。”

褚永沉默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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