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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141)

宋青葙也想起来,去年元宵节那天,她去摘星楼,站在两丈多高的围墙上,颤颤巍巍地不敢跳,是他揽着自己的腰落在地上。

说着说着,两人就吻在了一处缠在了一起……直到他撩起她的裙子,宋青葙才醒悟到是在马车上,挣扎着不肯。

秦镇正在兴头上,箍着她的腰不放。

宋青葙就沉了脸。

秦镇蓦地想起刚成亲回门那天,因为在马车上亲热,宋青葙差点急哭的样子,不禁后悔,就松了手,默默地靠着车壁平复气息。

车内的气氛顿时由火热变成尴尬。

宋青葙坐在左边,抬手轻轻梳理着散乱的头发。秦镇坐在右边,面无表情地阖眼养神。

直到马车徐徐停下,秦镇才睁开眼,起身,将宋青葙斗篷连着的帽子扣上。

宋青葙莫名地心虚,偷眼瞧着他。

是她先亲吻他的,也有意无意地迎合着他,可最后也是她喊停,让彼此处在不敢不敢的境地。

秦镇紧握一下她的手,恨恨地说:“等回屋后,一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讨就讨,谁怕你么?”宋青葙色厉内荏,脸颊绯红一片。

秦镇朗声大笑,身手矫捷地跳下马车,全无醉相。

宋青葙不禁错了错后槽牙。

正月十五元宵节,晚上有灯会。灯会一直持续到正月十八。

站在望海堂,就能看到什刹海那边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宋青葙央求秦镇,“……从来没逛过灯会,想去看看。”

“什刹海这边不如东安门的灯多,要去咱们就去东安门。”秦镇满口答应,又放低声音,“看完灯会,咱们再算账。”

宋青葙伸手掐在秦镇的手臂上。

万晋朝民风严谨,平常女子极少与男子结伴同游,元宵节期间却是例外。

成亲的小两口可以当街牵着手走,未出阁的女子也无需戴帷帽,可以坦然地展示自己的面容。

更有些订了亲或者素有情意的男女挖空心思传递好信息,在灯会的某个地方远远地看上一眼。

乔家姑娘每年都去看灯会,因为灯会上有灯谜,乔家女儿个个是猜谜高手,对此很感兴趣。

另外,乔尚书说,古往今来,许多风~流名士都写过元宵节的诗词,像什么“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等,所以也鼓励儿孙们去看看,没准也能写出个绝世佳句。

乔家未出阁的姑娘有五人,每人带一个丫鬟,共十人分坐两辆马车满满当当地往什刹海这边走。

因什刹海附近太拥挤,马车就停在两条胡同开外的巷子口。

刚下马车,她们就看到花灯堆砌的塔楼、高高架在空中的走马灯,还有空中不时迸发的烟花,五彩缤纷火树银花。

年纪最小的乔七娘便瞪大了双眼,“今年的灯塔是三层的,比去年还要热闹。”

乔六娘就说:“去年五姐姐猜中的谜语最多,今年不知道是谁?”

几人唧唧喳喳地往湖边走。

乔静跟乔五娘是嫡女,两人较之其他庶女要亲近些。乔静就凑到五娘耳边问道:“秦姑娘就住在这附近,也不知她来不来?”

乔五娘浑不在意地摇头,“不知道,不过她来也是跟三娘一起,这么多人,未必能碰到。”

乔静便抿了嘴不说话。

秦钰还真没去看花灯,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没人陪她去。虽然秦家就在什刹海旁边,可她长这么大只看过一次花灯,还是好几年前,秦镇穿素白长衫执象牙扇时带她去过。

这些年,秦家三兄弟没一个有兴致看花灯的。

秦镇不必说,没那个雅兴;秦铭说,要是能捡到两块金子就去;秦钧是榆木疙瘩,宁可在家里刻印章也不出门。

今年总算多了个嫂子,有人作伴了。

可陈姨娘说,秦镇必定跟宋三娘一起看灯,让她别掺合,要实在想去就找秦铭或者秦钧陪。

秦钰让小丫鬟去问秦钧的意思,小丫鬟回来说,秦钧吃过饭就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钰没办法,只得收起观灯的兴头,没精打采地支开绣花架子。

秦钧没去别处,正在什刹海。

这些日子,他没少回味那天的点心。

秦家男人不喜欢吃甜食,宋青葙也从来不往书房送点心,那天去让人送了,还说是乔家送来的年节礼,八珍楼的八大件,让大家都尝尝。

他当即想到其中定有缘故。

八珍楼的八大件他不常吃,可同僚之中经常有人买,见得多了,他也都认识。只有一种做成宫灯形状的点心没见过。

说不出为什么,点心入口时,他竟然有些激动,根本没尝出味道来,只觉得从心里往外舒坦。

灯,就是等。

他觉得乔五娘是在暗示着什么,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欢喜的难以入睡。

正月十五那天,他就在想,乔五娘会不会来看花灯。可又一转念,平常人家元宵节都吃团圆饭,不见得会出来。

而且,东安门那边的灯会大,可人也多,鱼目混珠,什么人都有。什刹海周围大都是富贵人家,灯少却胜在一个精字。

乔五娘这么清雅的人,必定是喜欢什刹海。

想到这节,秦钧急匆匆地扒了两口饭,天没黑透就在什刹海边找了处热闹繁华的地方,三下两下爬到柳树上,耐心地等。

行人来来往往,无数红男绿女在他面前经过,却始终没有那道惊鸿一瞥的身影。

秦钧不着急,反正灯会要到午夜才散,今儿等不到,明儿接着等。

折了支细柳条,拿在手里无意识地甩来甩去,深邃的目光四下逡巡着,极有耐性。

终于,视线触及到不远处的摊位,秦钧张大了双目。

那是家卖灯笼的摊位,摊位摆得很大,前面架子上挂着数十只灯笼,每盏灯笼上面都写着一个谜语。

如果猜对一定数目,摊主就赠送一些事先准备好的小玩意作为奖品。

摊位前站着七八个女子,其中一人穿着件月白色暗纹织锦缎面连帽斗篷,帽子四周围着一圈灰鼠毛,衬着那张雪后晴空般的脸,宛如画中人。

秦钧的心就像空中一闪而过的烟花,骤然绽放开来,满心的喜悦让他按捺不住,几乎要掉下树杈。

初次见面,她穿浅绿衣衫,清新俏丽若翠竹,今天她穿月白色,风姿绰约似仙子。

不管那件,都极美。

秦钧看呆了眼,片刻不愿移开。

乔五娘已猜中了八道字谜,再猜中两个就能得到一盏精巧的六角花灯。

花灯的灯身糊着素白绢,共六面,每面画着一枝不同的花,有月季、有牡丹、有红梅、画工极好,花旁还题着相应的诗句,隽永别致。

乔五娘一眼就看中了那盏花灯,颇有点志在必得。

正仰头看着谜面苦思冥想,不经意地发觉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看,乔五娘本能地回视过去,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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