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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132)

“九娘以前说过,丁夫人成亲多年无所出,且受了些腌臜气,二十七八岁上生了四娘,又有了丁智,后来再怀孕,丁夫人以为会是男孩,没想到接连是两个闺女。失望大希望就大,九娘跟十娘自小就不受待见,连大气不敢出一声。这次还是丁夫人身边的婆子看不过去,将话偷偷递给了十娘。十娘能有什么主意,只能求救于九娘。”

碧柳气呼呼地骂:“丁夫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丁智也不是个好鸟,但凡有点血性也不能由着爹娘把亲妹子给卖了。他用着妹子卖身的银子能安心?”

宋青葙冷笑一声,“要是个好的就不会跟李总兵的儿子抢红倌打架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九娘往火坑里跳。”

碧柳想想也是,先前丁九娘订那门亲事,丁智一清二楚,还不是半句话都没有,心里越发对丁智不齿,恨恨道:“要我是九娘,干脆豁出去把她哥给阉了,让她爹娘从此绝了户,看看她还敢拿闺女不当人。”

宋青葙失笑,也不顾碧柳这话说的粗俗,只道:“九娘也是性子软,若换成你,丁夫人不见得敢这么有恃无恐。”

两人说了会话,宋青葙感觉有些疲倦,遂道:“我吃不下,先去眯一会,等世子爷回来就叫醒我。”

碧柳应着,将门掩好,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叹了会气,心道:早知道不该让她去看丁九娘,平白无故惹了一肚子不痛快。

可宋青葙的作风,她也是明白的。当初秀橙偷了挂件出去,宋青葙不也没有追究她家人的责任,反而给了她嫂子十两银子。

宋青葙千好万好,就是这点不好,心太善。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太善良有什么好处?

碧柳独自嘀嘀咕咕着,冷不防面前出现个人影,却是秦镇回来了。

秦镇进内间一看,宋青葙合衣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便没吵醒她,回到外间问道:“夫人吃中饭了吗?”

碧柳慌忙站起来,恭敬地答道:“没吃,夫人说没胃口,吃不下。”

秦镇又问:“在三圣庵出了什么事?”

说话声音不大,神情也很平和,可碧柳就是感到有股莫大的令人心悸的压力劈头盖下来,让她不敢有半分隐瞒,原原本本地将丁家的事说了一遍。

秦镇蓦地就沉了脸,冷声道:“别让夫人睡太久免得夜里走了困,稍过会把她叫起来吃点东西。我在外面书房里。”

碧柳连声答应。

秦镇对宋青葙还是挺了解的,宋青葙在遇到烦心事或者不痛快的事时,会习惯性地睡一觉,让脑子休息会。

秦镇见她睡着,又想起她在三圣庵门口那种神情,很自然地推断出定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

果不其然,是丁家的事。

本来丁家卖儿卖女跟秦镇无关,他没有权利干涉,但这事惹得宋青葙不开心了,他就想伸手管一管。

该怎么管?

依着他往常的性子,就提着剑一下把丁夫人给了结了,再让她横生是非。

可现在他不能,眼下他的日子跟蜜糖水似的,不能为了那个妖妇给毁了,不值当。

秦镇左思右想没什么好点子。

正郁闷着,远山进来禀告,“林管家有事回爷。”

秦镇眼前一亮,连忙把千玉叫了进来。

千玉拿着本花名册子给秦镇看,“这是府上的小厮仆从,共二百三十八人,其中世仆一百六十二人,后来买的以及投奔来的是七十六人。”

秦镇就问:“你记这个干什么?”

千玉笑笑,“夫人吩咐的,把人都统计起来,有什么本事也记上,到时用起来方便。至少每月该支出多少月例银子心里能有个数。昨儿夫人还说,家里有孩子的,除了月钱外,每家另给一包窝丝糖,家里有老人的,给二两茶叶,像我这种无牵无挂的,或是给一壶酒,或是给双鞋。东西不多,是个情分。”

秦镇听了,把花名册子翻开看了看,上面每个名字后面记着年龄,籍贯,进府的时间,经手人以及有什么技能,很是齐全。

看过,把册子放到一边,道:“我眼下有桩棘手的事,你说怎么办好,既让夫人舒了心,又不把咱们府里给牵扯进去。”

千玉听了便笑:“世子爷没跟夫人商量?”

秦镇叹道:“夫人事情太多,而且也不能抛头露面地做,反正我闲着,顺手就办了。”

千玉想想,拿起花名册子,翻开两页,指着一个人名笑道:“可巧,这不就用上了。”

秦镇探头一看,是专给清平侯喂马的马夫,叫王二,四十五岁,籍贯福建,会木匠活,便问:“他能干什么?”

千玉知秦镇性情豪爽,没那么多弯弯道,当下也不隐瞒,低声说了个计划。

秦镇听得两眼放光,“啪”一掌拍在千玉肩头,“你这家伙心眼道道怎这么多?”

千玉捂着肩膀苦笑,“世子爷手劲也太大了些,林蒙真是吃不消。”

秦镇笑道:“药水跟王二就交给你了,其余的事我来办,套麻袋我最拿手。”

千玉笑应着告退出去。

秦镇将远山、近石、白水、空亭四个小厮叫来,细细叮嘱一番,小厮们都是做惯这行的,很快便明白,分头各自去准备。

秦镇心情愉悦地回到正房,见宋青葙已醒来,正坐着发呆,就上前柔声哄了几句,让碧柳端中饭过来。

宋青葙见秦镇等着自己也没有吃饭,心下愧疚,便将十娘之事暂时搁下,专心地陪秦镇用饭。

两人一问一答,有说有笑,很是温馨喜乐。

饭后,秦镇不让宋青葙得闲,拉着她去蓼花亭溜达一圈。

自打天儿冷了,宋青葙就没来过花园,如今旧地重游,想起以前摘了莲蓬剥莲子吃的情形,心里暖融融的,拉着秦镇的手不肯放。

此时湖面已上了冻,秦镇探身下去踩了踩,道:“还没冻实,等再结实点,咱们下去打刺溜滑。早知道就放些鱼苗进去,可以凿了冰抓鱼烤着吃。”

说得兴致勃勃,像个大孩子。

宋青葙就笑,“等开春买鱼苗回来放,明年冬天就可以吃了。”

她披着件宝蓝色的斗篷,帽沿围着一圈雪白的狐毛,衬着她的脸如明月皎皎,配上腮边浅浅的梨涡,温柔静谧。

秦镇盯着她,心头涌上浓浓的满足,笑容不经意地自唇角绽开。

一个在亭内,一个在冰上,互相凝视着,无声更胜有声。

再过几日,顺天府的衙役给秦镇递了个话,秦镇就往白家胡同瞧了瞧。

宋大老爷一家果真搬走了,除了门窗桌椅外,其余物品都搬了个干净。

秦镇见那天地上砸得碎瓷片都没了,料想定是衙役们收拾过,想必也从中得了些好处,也不多问,又取出个十两的银锭子扔给衙役。

衙役欢天喜地接过,道了谢。

回去后,秦镇问宋青葙,“宅子是想留着住还是卖了?要是住,我找人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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