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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63)

上次林乾说要是药不管用就让她与父亲抵命,这次林老夫人拍着桌子要捆她。

把她当成什么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看着她脸上明显的不忿,易郎中叹口气,“这还是好的,林家总算讲理,遇到那种不讲理的人家,就算是把你打死又能怎么样?”

所以,最好还是远着点,惹不起总能躲得起。

易楚帮着父亲将饭菜摆好,易郎中顺势替她把了把脉。

恰好易齐进来,问道:“姐怎么样了?”

易郎中笑答:“好在你姐底子好,已没有大碍。只以后千万记着,出汗之后切忌吹冷风,极容易受风寒。”

易楚忙不迭地答应。

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易楚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在汤面馆梳洗之后,吃了碗素汤面。

因为饿狠了,她吃得极快,几乎有些狼吞虎咽。

辛大人柔声说,“慢点,不用急,”又说,“阿俏让你去看病,竟连饭都不曾让你吃”

她不知如何回答,埋头把面汤喝得一干二净。

她还记得辛大人怜惜地看着她,“阿楚,不管谁欺负了你,我总要替你找回来。”

后来,大勇驾车送她回医馆。

进门时,她还好好的,还跟父亲与阿齐说了几句闲话,可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就没了记忆。

易齐拍着胸口后怕地说:“……刚说两句话,就从椅子栽倒在地上,把我和爹吓了一跳。我拉你起来时,才发现你身子热得烫人。爹把你抱回房间里,又亲自熬了药,守了你一整夜,天快亮时才去厨房做了饭。”稍顿下,才解释道,“爹怕把风寒过给我,不让我靠近……我也没闲着,给爹裁了身中衣,上衣已经做好了,明天把裤子缝好,给爹过年。”

易楚猛地想起辛大人的话,“你要是实在想谢我,帮我缝身中衣留着过年穿。”

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说起来,她是欠了辛大人的。

若非他及时找到她,就凭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怕不早就冻得去了半条命?

还有上次,她还清楚地记着身子在空中飞舞,眼看就要撞到墙上,可突如其来一条软绳缠在她腰间,生生将她从阎王手下拽了回来。

这天大的恩情,莫非还抵不过一身中衣。

况且,他穿在里面,不会被别人看见,即便看见也未必知道是她的针线吧?

易楚左思右想,终于决定替他做。

布料是现成的,就是杜俏上次给的淞江三梭布。至于尺寸,易楚约莫想了想,辛大人与父亲胖瘦差不多,只高矮能高一寸左右。

人的高矮差别主要在腿长,上身差别不大,不如就按照父亲的尺寸,将裤腿延长一寸罢了。

主意打定,易楚立即动手,不大工夫就裁好了布料。

中衣不比外衫讲究精致漂亮,中衣更看重的是舒服合身,针脚只要细密匀称就行。

因快到过年了,医馆很是冷清。

荣盛怕冷,自打进了腊月就没到医馆来,顾琛倒是天天上午来一趟,帮着扫地擦桌子,也跟易郎中学习如何分拣药材。

这几日医馆更加清闲,易郎中棋瘾上来,也不看医书了,对着本棋谱自己打谱。

易楚见没什么事,就窝在房里做衣衫。

快中午的时候,画屏竟然来了,进门后二话不说,就往地下跪。

易楚吓了一跳,忙拦住她。

画屏很坚持,硬是磕了个头才起身,“夫人吩咐奴婢定要当面向姑娘赔罪。昨天夜里来时听说姑娘病了,现在可好点了?”边说边从随身拎的包裹里掏出几只宝蓝色锦盒,“是两根人参,还有些三七、黄芪……知道姑娘这里不缺药材,可好歹是夫人的心意。昨天让姑娘受了委屈,夫人心里很不得安生,非要亲自来看姑娘。还是赵嬷嬷劝服了她。”

“我没事,不过是受了凉,夜里发了一身汗,这会完全好了,”易楚淡淡地笑笑,“夫人怎么样?”

画屏瞧出她脸上的淡漠,暗中叹了叹,仍是热络地笑着,“就像姑娘说的,又出了些血,到黑天的时候变红了,就没再用药。晚上喝了大半碗山药粥,用了点小菜,倒没再出血。夫人说感觉身上爽利多了。”

“那就好,另外也可以喝芡实粥,就是将芡实研成粉和粳米一起煮,可以补气。还有羊肉粥,将羊肉切碎,加入人参末、白茯苓末、大枣和黄芪,混着粳米煮。”

画屏点点头,“我记下了,回去就吩咐厨房里……还有件事想说给姑娘,昨儿的事,恳请姑娘别记恨夫人,老夫人是侯爷亲生的娘,侯爷与夫人万不敢忤逆。可姑娘的委屈,夫人跟侯爷都记在心里……”

昨天易楚走后,林老夫人又冲丫鬟们发了通脾气,每人罚了两个月的月钱,才离开。

画屏去內间瞧了瞧杜俏,因点着安息香,杜俏睡得倒踏实,并没醒来。

锦兰则去外院禀告了林乾。

林乾没费吹灰之力就查出表妹钱氏在老夫人面前说的话。他不敢在娘亲面前放肆,可转身就让管家将吴峰跟钱氏带来的年节礼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万晋朝讲究礼尚往来,人们送年节礼都是收一部分回一部分。特别相熟的亲朋好友也有将送来的礼品全部收下,再根据情况回礼的。

而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就表示不想再来往,不想再结交的意思。

钱氏是林老夫人的外甥女,两家是正儿八经的表亲,一下子要断了来往,林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乾的鼻子骂他不孝。

林乾跪在地上解释:“娘,您仔细想想表妹的话,但凡她有一丁半点为了咱家好,就得先过过脑子再说话。她口口声声说易姑娘是走街的江湖郎中,这话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待杜俏,又怎么看待咱家。咱家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她们的名声怎么办?再者说,她今儿能挑唆着娘对易姑娘不满,明儿就能挑唆着婆媳不和,到头来闹腾得家宅不宁……娘,您以后遇到事能不能先问过儿子,您信不过别人,难道连亲生的儿子都信不过?”

林老夫人半信半疑,钱氏固然说话不地道,但那个易姑娘也不是善茬,她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有人敢当她的面回嘴。

可看到儿子连个蒲团都没拿,就这么直愣愣地跪在冰凉的地面上,林老夫人心疼了。

换成别人,跪上个把时辰,老夫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林乾不一样,他的腿有伤,平常还好说,遇潮遇冷时,会钻心地疼。

林老夫人呼喊着吆喝丫鬟,“一个个都没长眼,还不赶紧把侯爷扶起来。”

当下上来三人,两个搀着林乾的左右胳膊,一人递过拐杖,林乾拄着拐杖站定了。

这事在林家就算翻了篇。

可位于黄华坊的吴家,忠勤伯却是气炸了肺,脸涨得跟猪肝似的紫红一片。

忠勤伯虽然也是有爵位的人,可爵位跟爵位不一样。

像威远侯,人家是因战功得的爵位,是功封的世袭罔替的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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