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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236)

这话说得太重了。

易楚吓了一跳,往常卫氏对卫珂也没什么好脸色,可话语里总是透着股恨铁不成钢的亲昵,今儿怎么却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画屏朝易楚使个眼色,上前给卫氏斟了茶,“娘别生气,气坏了身子,这一家子人可指望谁去?”又笑着问阿楚,“早先不知道你回来也没特别准备,昨儿娘包的萝卜包子还剩了好几个,再用老母鸡炖个蘑菇汤,炒一盘腊肉可好?”

易楚笑道:“有包子吃已经很好了,我就馋外祖母包的包子,皮薄馅大,怎么也吃不够。”

卫氏已缓了脸色,下了床,“你们两个都怀着孩子,正是滋补的时候,我去集上买条鱼炖了吃。”

易楚忙拦着,“不用您,让冬雪去买。”

“她们不会挑,免得花了好钱买回来条烂鱼。”

眼看着卫氏拎起篮子往外走,画屏急忙唤冬云,“快跟着老太太。”

冬云“哎”一声,小跑着追了上去。

画屏对易楚道:“还好你送了冬云过来,家里还真离不了她。前阵子阿珂也带回来个小丫鬟,可懒得要命,嘴又奸,让她买个菜半晌午回不来,让老太太给撵了。”

易楚就问:“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外祖母发那么大火?”

“唉……”画屏拉着易楚在正屋坐下,长叹一声,似是很不好开口的样子,好半天才道,“还不是因为阿珂的亲事。”

“外祖母相中的小舅舅都不同意?”

“不单这样,”画屏欲言又止,再叹一声,压低了声音,“阿珂有了心上人。”

“这不是好事吗?”易楚疑惑道,“是那人性情不好还是人品不好……难不成是个妓子?”

“都不是,”画屏支支吾吾地说,“他看中的是个男人。”

“啊!”易楚真的愣住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不可能,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画屏低声道:“是阿珂亲口说的,前阵子吴婶子又来提了几家人家,老太太暗中看了看觉得不错,就想让阿珂也给人家相看相看,阿珂死活不去,逼急了就说自己有了心上人。开头我们也觉得是好事,阿珂自己看上了人,大不了我们上门提亲就是,可阿珂不让,说那人是个男的,那人对阿珂没意思,是阿珂一厢情愿看上了人家,又不愿坏了人家的名声。总之,阿珂说他就认定那人了,只要那人不成亲他就不成亲,要是那人成了亲,他也宁愿单着。”

易楚听得匪夷所思,狐疑地问:“别是阿珂用来敷衍你们的借口吧?”

画屏咬咬牙,道:“老太太到前街去过,亲眼看见阿珂跟个后生亲亲热热地在大街上说话,一边说一边笑……当时老太太就不行了,强撑着回了家,一进门就栽到地上,病了足有半个月,前几天才见好。”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声?”易楚急道。

画屏道:“先生不让,你月份还浅,万一折腾出个三长两短来,子溪在宣府也不得安生。再者你来了也帮不上忙,倒是又多出一份乱来。”

略一思索,易楚便听出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岂是嫌她添乱,只是怕她跟着担心受累罢了。不由眼窝一热,道:“小舅舅的事我再想办法,横竖他年纪不大,不用逼得太紧,我到前头看看爹。”

画屏了然地点点头,“先生也是这样想的,先冷上一阵子,阿珂性子未定,说不准自己就改了呢。”

易楚笑笑,起身进了济世堂。

医馆里只剩下两个病人在等,易郎中正在药柜前对着方子抓药。

易楚伸手温柔地说:“爹爹,我来抓药。”

当着外人的面,易郎中自然不好抹她的面子,将方子递了过去。

各种药草的位置十几年都不曾变过,仍是按照以前的顺序一样样收在格子里。易楚是做惯了的,手脚麻利地抓了药,用戥子秤好,包上桑皮纸,然后收诊费。

就像未出阁前一样。

易郎中眼角看到她熟练的动作,脸上浮出温和的笑容。自己女儿虽然贵为一品夫人,可还是跟从前一样陪在他身边,心里不是不得意。

送走病人,易郎中起身关上济世堂的大门,笑道:“我给你把把脉。”拉过易楚的手搭在她的腕间,细细诊了,道:“脉相还好,秋天容易起燥,多炖些梨水喝,要好好休息,心事别太重,以后天儿冷了,少出门的好。”

易楚软声软语地回答:“谢谢爹,我晓得,”顿了顿,扯着易郎中的衣袖道,“我想爹爹了。”声音里格外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都快当娘的人了,怎么越发娇起来?”易郎中失笑,习惯性地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又尴尬地放下。

易楚噘着嘴,“即便当了娘也是爹的女儿啊,爹是不是有了弟弟就不疼我了?”

易郎中瞪她一眼,“越活越长回去了,”却又忍不住宽慰她,“你是我的长女,便是有了弟弟,也越不过你去。”

易楚笑容灿烂起来,亲昵地说:“爹真好……爹想好给弟弟取什么名字了吗?”

“易韩,”易郎中取过一张纸,就着方才的残墨写了个名字。

易楚俯身看了,笑道:“那再有个弟弟就叫易赵,然后易秦、易燕……”

“你……没大没小的。”易郎中语气严厉,可脸上却浮起可疑的红云。

易楚小声嘟哝着,“我喜欢家里热闹点,”却终是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以前看过有本书上提到青紫木能锁住香气,爹爹可记得是哪本书?我想带回去看看。”

易郎中道:“待会我找给你,不过你现在有孕,最好少用熏香。”

易楚笑一笑,“爹放心,我知道轻重。”

易郎中知道易楚素来稳重,便不再多言,径自回书房去找书。

卫氏已买了鱼回来,蹲在院子里大刀阔斧地刮鱼鳞清理内脏,冬雪跟冬云则在厨房洗菜准备做饭。

易楚见插不上手,就知会了画屏一声,带着富嬷嬷到了隔壁吴家。

晓望街的邻居们虽然不知道易楚已经是得了诰封的伯爵夫人,可每次看到她回来都是前呼后拥地带着护卫丫鬟,便猜出她身份的尊贵。

吴婶子不意她竟然能来自己家,愣了会神才想起引她到炕上坐,又见炕上全哥儿吃早饭落的饭粒儿,忙取了笤帚扫炕,一面又支使吴嫂子沏茶。

易楚笑盈盈地说:“敢情婶子是把我当外人了?”

吴婶子局促地笑笑,又不知说什么好,恰见吴嫂子端了托盘过来,就倒了两杯茶,一杯给易楚,另一杯则放在富嬷嬷面前。

普通的市井人家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茶,吃茶用的茶盅也不讲究,灰褐色的粗茶碗,碗边一圈黑,很明显是用久了的。

富嬷嬷看在眼里,眉头皱了皱,没用。易楚却毫不在意,连喝了好几口才放下,开门见山地说:“婶子,这事只能拜托您。”

吴婶子见易楚亲亲热热的跟往常没什么不同,收了拘谨,痛快地答应,“只要你信得过婶子,我就替你留点心,不过你那边的人什么性情什么条件有那些要求得告诉我。量媒量媒,条件差不多也好开口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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