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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177)

开头说得正经,到后来便带了调笑之意,手也不老实地揽在她纤细的腰间往怀里带,“看为夫这么辛苦,总得给些奖赏才是。”

“光天化日的……”易楚红着脸一把打掉他的手,出门去寻冬雪。

杜仲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身影,唇角弯了弯,心道:这会先放过你,等夜里再跟你算账。

夜里,杜仲果然细细地跟易楚算了算账,算了一次怕不精确又算了第二次,待到第三次的时候,易楚撑不住沉沉睡了。

乌黑的秀发铺散了满床,鬓角处微微带着汗湿,水嫩的双唇因被重重啃咬过透出娇艳的红色,而莹白的脸颊褪去了妩媚呈现出动人的纯真。

杜仲欠起身亲了亲她的脸颊,胡乱披了件衣衫到净房绞了温水帕子,掀开薄毯。

适才被他细细欣赏过的风景又出现在面前,粉粉嫩嫩的,犹如初绽的桃花瓣,每一次看都让他心动神摇欲罢不能。

杜仲吸口气,用帕子轻柔地从里到外擦了个仔细。

易楚不耐地嘟哝一句,侧过了身子。

杜仲笑一笑,掩上薄毯,将帕子洗过,复又上了床,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白天发生的事清清楚楚地在脑中浮现。

对杜俏是有点失望的,虽说她幼时是骄纵了点,可也懂得体贴娘亲关心兄长,没想到现在却变得这么……凉薄。

十几年没见面,她没问过他过得如何,也不关心他是怎么捱过来的,唯一在乎的就是夺回杜家的爵位,让她有个体面的娘家。

他跟林乾接触不多,可多少总有些了解。

林乾自高自傲,却非漠视礼法之人,杜俏是他亲自上门求娶的妻,必然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

事实上,他听说头两年林乾对杜俏虽不亲近但却给予了相当的尊重,而近些日子,两人的关系很是亲近。

杜俏管着威远侯府的中馈,又有林乾的尊敬爱护,按理说日子应该过得很是顺遂,可她开口闭口说得尽是不如意。

若她还不如意,那么这大半年易楚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自他回来,易楚从没在他面前叫过半声委屈,除了诉过担心牵挂之外,在她脸上就是明媚的温柔的笑。

笑里的爱慕与痴恋让他心酸,又教他迷醉,几乎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即便易楚不提,他也不想像以前那般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让易楚惶惶不安。

杜仲侧头看看躺在身边的小女子,即便是在睡梦里,唇角也微微上翘,带着笑意。

这便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奔波劳碌一天,推开家门,入目的便是含笑的妻和热气腾腾的饭菜。

杜仲伸手掂起她散乱的青丝,一缕缕地捋顺,归拢在枕畔,而后轻轻搂住她,吹熄了蜡烛。

易楚无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月色朦胧,透过轻薄的绡纱帐子,照着相拥而眠的两个人,两人的脸上俱都挂着甜蜜的笑容……

第二天杜仲仍是起得早,在外间的炕上看了会书,估摸着到了辰初才叫易楚起来。匆匆吃过早饭,便往晓望街赶。

因马车载了东西,两人只能走着。

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让人心旷神怡。

感觉到易楚步伐的急促,杜仲有意放慢了步子。

易楚落后半步跟在他身边,无声地笑。

即便没有交谈,心里已是满足。

走过菜市,隔不多远就是济世堂。

时候还早,医馆应该尚未开门,易楚却讶异地发现从医馆走出来一个妇人,低着头,怀里抱着个婴孩,肩头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泣。

越走越近,易楚看清了她的打扮——半旧的湖色比甲,姜黄色襦裙,梳着圆髻,头上干干净净的,既未插簪,也没戴钗,连朵绢花都没有,极为素净。

及到近前,妇人抬起头。

易楚大吃一惊……

第115章 敏感

这是胡玫?

面色枯黄,神色黯淡,眉间两条浅浅的皱纹,眼底有掩不住的青紫。

两人本是相若的年纪,可胡玫看起来却像年近三十的妇人,半点少女该有的娇柔羞涩都没有。原本她的身材只是纤细,而现在,湖色比甲空荡荡地笼着,竟是枯瘦如骨。

胡玫也看到了易楚,眸子里绽放出片刻的光彩,转瞬归于死寂。

易楚胡乱点点头,正要擦肩而过,听到胡玫沙哑的声音,“阿楚。”

易楚顿住脚步。

“谢谢你去看我,让我得以保全这个孩子。”胡玫面无表情地说,顿一顿,又开口,“当初是我的错,一念之差害了顾瑶,也害了自己。我知错了。”

现在知错又有什么用?

想起躺在血泊中的顾瑶,易楚依旧恨意难平,可瞧着眼前凋零的枯叶般的胡玫,难听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沉默片刻,才开口:“你成亲了?”

胡玫唇角扯出个凄凉的笑容,没有回答,抱着孩子慢慢走了。

易楚忍不住回头,胡玫的身影佝偻着,在清晨明媚的阳光里,分外的孤单。

进了医馆,易郎中正起身要往后头走,易楚开口唤住他,“爹爹,胡玫来做什么?”

易郎中目中露出丝怜悯,“她的孩子有耳疾。”

“耳疾?”易楚疑惑地问,算起来她的孩子也只三四个月大,这么小的孩子……

易郎中叹一声,“许是怀胎时用了虎狼之药,耳朵受了损伤,听不到声音。”

易楚记得清楚,当初她去看胡玫时,胡二曾说过,胡婆娘先后寻了好几种方子想落胎终是没成。必定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症状。

想到此,不由恻然,问道:“可有得治?”

易郎中缓缓摇头,“她已经看过好几个郎中,都无计可施。这种胎里带来的病,基本没法治。”

易楚跟着叹息一声。

可怜那小小孩童,本就是奸生子,又生有残疾,幼时诸事不懂倒无所谓,等到长大懂事了,该怎么自处。

杜仲瞧着易楚有几分伤感,岔开话题,将林槐介绍给易郎中,“……一道去西北,受过重伤,请岳父瞧瞧,身子大好了没有?”

趁着易郎中把脉的工夫,易楚撩起通向后院的帘子,看到院中的热闹,愁绪顿时烟消云散。

卫珂蹲在院子里杀鸡,他以前没干过这活儿,鸡头都砍掉了,鸡还在院子里扑腾溅得到处是血。

卫氏狠狠地虚点着他,“连杀只鸡都不会,还口口声声做大事,还长了能耐了?”眼角瞥见画屏提了桶滚水出来,急匆匆地接过来,“这种活不用你,快去歇着,”回过头仍是骂卫珂,“一点眼力都没有,还得让你姐提水。”

卫珂羞不是恼不是,拱手求饶,“娘,我已经认错了,您看阿楚都过来了,娘好歹在外甥女跟前给我留点面子。”

卫氏这才消了气,指着已经咽了气的鸡,“趁着热水赶紧把鸡毛拾掇干净了,”又抬头笑着招呼易楚,“快进来喝杯茶,子溪怎么没一道来?”

易楚笑道:“在医馆跟爹说话,待会就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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