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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162)

其实,易楚压根就没打算去威远侯府凑这份热闹,因为腊月十八正是画屏回门的日子。

她跟卫氏要留在白米斜街接待画屏。

这门亲事结的有点乱,卫氏是两头的亲戚,不知道该算新郎这边的还是新娘这边的。最后还是吴婶子拍板决定了。

晓望街那头,由吴婶子跟西邻张婶子张罗着给易郎中娶亲,而卫氏是画屏的干娘,则在白米斜街嫁闺女。

所以卫氏跟卫珂在腊月十五那天就搬到了易楚那里,画屏抽打出来的几个丫鬟也派上了用场,做饭的做饭,烧水的烧水,清点嫁妆的清点嫁妆,纹丝不乱。

画屏的嫁妆不多,大件的桌椅板凳衣柜床什么的一概没有,倒是置办了成套的茶具与碗筷等物,以及插花的花瓶、熏香的香炉等摆设。

再就是三铺三盖加上三条枕头,共九件,取长长久久之意。

还有四季衣裳,以及易楚给的几匹布料,加起来勉强凑成了十二抬。

赵嬷嬷送的首饰卫氏一样没动,写在嫁妆册子上原封不动地交给了画屏。

易楚另外给了二百两银子。

易家的经济情况,易楚最清楚不过。她出嫁时,易郎中差不多把家底都掏空了,相隔仅十天,他无论如何也变不出银子来。

而且就算续弦用不着铺张,总要置办几桌像样的席面。

画屏嫁过去,恐怕就要面对没米下锅的境地,总不能让她刚进门就卖首饰。

这银子虽说是嫁妆,可也是给父亲生活的。

嫁妆出了门,院子里顿时清静下来,卫氏跟画屏在大炕上说话,易楚则在书房找到了卫珂。

卫珂还在为前几天的事情置气,虽不说不理人,可一张脸拉得老长,手里捧着本书,也不知看没看进去。

易楚将卫橡修改过的单子递给他,“上面画圈的是已经准备好了的,余下几样,总能赶在年前置办起来。”

卫珂先是拿乔,斜着眼扫了两眼,待看清上面的东西,腾一下站起来,举着仔细地看了两遍,叹道:“这个比我想得周全,是谁添补的?”

易楚不回答,只开口道:“你想去西北便去,可你得跟我说说,跟谁一起去,都到哪些地方?以后我也好跟外祖母交待。”

卫珂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遍,“是瓷器店的鲁掌柜,要运一批瓷器到鞑靼,回头带些毛皮药品来,我觉得有利可图,也想跟着学点经验就打算跟着。不过到了榆林,他们再转道往北,我却不方便跟着,就在榆林等他们……安全应该没问题,鲁掌柜跑这条线已经好几年了,路途都熟,也请了镖师护送……”说着有些赧然,“我不是要你的小厮,是觉得同行的都是鲁掌柜的人,我想找人做个伴。”

易楚正色道:“你想要我也没打算给,不过这次卫橡跟林桐倒是可以陪你到榆林,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能有这一次,卫珂已经心满意足,可仍板着脸,“舅舅使唤你一个人又怎么了?回头舅舅给你买上十二个小厮。”

易楚莞尔,“我养不起,舅舅要一并把月钱给我才行。”

卫珂嗤道:“真小气,在长辈面前也没大没小的。”

两人说完,卫珂径自去外院找卫橡商量出行之事,易楚正要回屋,易齐站在西厢房的窗前叫她,“姐,姐。”

易楚已嘱咐过冬晴,今儿发送嫁妆,家里人来人往的,让她看着易齐不要出门,没想到易齐竟动了窗户的心思。

易楚走进西厢房问道:“什么事?”

冬晴先一步过来磕头,“太太,二姑娘说屋子太闷,要开窗透透气儿,我见抬嫁妆的人都走了,便没拦着。”

易楚并未在意,只道:“头一次先不罚你,以后长个记性。”

易齐便扯着嗓子问:“姐,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出门,是觉得我见不得人?”

“你要愿意这么想也行,随便你。”易楚淡淡地说,“明儿小姨出阁,过两天还得回门,这几天家里人多,你要是折腾得让大家都知道,我就让人把你捆了还送回去。”

易齐便不吱声了,却又抱怨,“你给我找的什么丫头,衣服不洗,屋子不收拾,让她绣条帕子就绣成这样……”抓起旁边桌上一块布抖给易楚看。

淡绿色的绸缎上面绣着两团乱七八糟的红色。

“这是牡丹吗?简直就是块石头。”

易楚忍不住笑。

冬晴又跪下磕头,“我从小就没动过针线。”

“行了,我知道,”易楚转向易齐,“是我不让她帮你洗衣服收拾屋子的,我屋里的事情一直都是我自己干,没道理你不能。”视线触及她细嫩柔滑的双手,叹口气,“以后你也得常到厨房帮帮忙,将来嫁了人,少不得要下厨做饭。”

“我才不!”易齐尖叫,“你现在不也没下厨做饭,我凭什么就要嫁得比你差?”

第107章

易楚冷笑,“那你又凭什么要比我嫁得好?”

“至少我比你长得好看,”易齐昂着头,眼里满满的尽是不甘心,“论聪明才智,论女红针黹,你说我哪点不如你?”

头一桩说的就是容颜。

易齐最得意最引为自豪的也就是她的容貌

古语说,娶妻当娶贤,纳妾才看颜色,易齐从心里就把自己放在了妾室的位置。

易楚蓦地心灰意冷,淡淡地说:“等过上两年,那边消停了,你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嫁得好不好全凭你的本事,我不会再干涉你。”

易齐咬唇,“好,这就说定了,可嫁妆呢,我的嫁妆也不能比你少。”

易楚望着她叹气,“阿齐,有时候我真怀疑,咱们相处十几年,之间的情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以前,但凡有好吃的,我不吃先紧着你吃,爹买了布料托吴婶子做衣服,我不做,先紧着你穿……家里有多少进项你不是不清楚,你还好意思张口要嫁妆。我实话告诉你,我的嫁妆是我相公置办的,你要是有本事,也让你的夫君置办!”

再不看她,转身离开。

走到院子里,看到屋檐下垂悬的冰凌,心骤然冷下来,就如这苍茫的院落,除了残雪就是青灰色的砖瓦,暗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机。

呆呆地站了半晌,直到冬云过来请示,“太太,饭已经做好了,是现在就摆,还是稍过会儿?”

易楚猛然晃过神来,随即感觉到浑身冷得发抖,强撑着笑道:“这就摆上吧,天冷,别放凉了。”

“是,”冬云应着,正要下去,易楚又问,“灶上还有火吗?我煮碗姜汤喝。”

“有,”冬云急忙答应,“我去煮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易楚率先进了厨房,看到灶膛里仍燃着柴火,可两口锅都占着,腾不出空来,便找出药炉,塞了两块木柴进去,浓浓地煮了碗姜汤。

姜汤里没有放糖,有股刺鼻的辛辣味。

易楚顾不得其他,趁热喝下肚,这才觉得五脏六腑都暖和过来,身子也舒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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