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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105)

易楚笑道:“那我也给爹做一件?用浅灰色的,浅灰陪宝蓝色也好。”说话间,双眼亮晶晶的带着笑意,粉色的脸颊像是初春枝头绽放的桃花,娇嫩动人。

这样花骨朵般水灵的女儿,难道就这么便宜那个厚颜无耻的恶徒了?

易郎中万般不舍得,可回想起前两个月女儿死寂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是女大不中留。

易楚半晌没听到父亲回答,不解地眨了眨眼。

易郎中恍然回神,“不用,我的衣物足够穿,先紧着你外祖母跟舅舅。”

“行,等给外祖母做完就给爹做。”易楚乖巧地答应声,又问道,“爹说有话问我,是什么?”

大大的杏仁眼忽闪忽闪的,眸光清澈黑亮,隐约带着讨好之意。

易郎中愣了下,他本来是想问,易楚跟辛大人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是如何凑到一块去的?她既然知道辛大人的身份,可曾想过将来面临的艰难?

只是看到易楚这般情状,顿时觉得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便掩饰般笑笑,“是想问你端午节做香囊,要不要放些甘松?”

父亲竟然会在意这种小事?

易楚不信,却笑着回答,“我看家里的甘松不多,不如给外祖母的香囊放些好了,别人的就不放了。”

甘松有种苦辛的香味,闻着有清凉感。

眼瞅着到夏天了,外祖母上了年纪容易犯困,香囊里放点甘松便于提神。

易郎中自东厢房出来,思量片刻,转而去找卫珂,“能不能抽空去枣树街找一下杜公子,让他来家里吃顿饭。”

卫珂眼珠转了转,满口答应,“好”。

临出门前,却到东厢房门口转了转。

易楚正坐在窗前绣花,冷不防抬头看到一双狡黠的眼,吓了一跳。

卫珂四下瞅瞅,小声道:“姐夫让我去枣树街。”

易楚不由竖起了耳朵。

卫珂得意地笑笑,“你给我二两银子。”

竟然跟她讲起条件了?

而且张嘴就是二两银子。

易楚瞪他一眼,不理会,抽了根丝线,对着光纫到针眼里,低头绣袍摆上竹叶。

卫珂跺跺脚,破釜沉舟般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来,“我告诉你原因,你可不能跟我娘说。”

易楚装作没听见,头也不抬一下。

卫珂通过洞开的窗扇将布包伸到易楚面前,“我想把它镶起来。”

易楚撇了眼,布包上是根白玉簪子,玉的品相并不好,而且簪头也断了,便道:“镶它做什么?回头我给你买支新的戴。”

卫珂嗫嚅低语,“是当年我爹戴过的簪子……不小心弄断了。”

易楚了然,起身到里屋翻出荷包来,上次因买地给了易郎中一百两,又给了易齐二十多两,现在里面只有零零碎碎七八两银子,易楚将几块稍大点的给了他,“镶只能在外面箍上层金线,不如你到玉器铺里找找有没有差不多的簪子。”

卫珂估摸着差不多有五两,感激地看了眼易楚,“以后我会还给你的,”说着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姐夫让我叫杜公子改天来吃饭。”

易楚愣了片刻,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忽喜忽悲地吊着一颗心,好半天放不下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卫珂回来了,对易郎中道:“杜公子前天去济南府了,约莫三五天就能回来,大勇说保证将话带到。”

易郎中点点头,思量着辛大人此去也不知干什么,可否有风险。

自打正月闹出先太子的事后,这两个月京都倒是太平,没有大风波,可谁知平静底下藏没藏着暗涌。

杀戮太多煞气重,会损阳寿,而且不利于子嗣。

易郎中摇头叹气,眼角瞥见东厢房对着窗户做针线的易楚,心情愈加沉闷。

易楚听说此事亦没作声,只是临睡前,在观音像前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上了三炷香。

第二天,照样早早起了床,卫氏已经将早饭做好了。

自打卫氏来到易家,就把做饭和洗衣服的差事揽到自己身上。她说眼神不好,做不了针线活,但是洗洗刷刷还是没问题的。易楚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不能把家务活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而且,洗衣做饭这种活干久了,关节会变得粗大,皮肤也会粗糙。她一个女孩子,娇娇嫩嫩的,又是快出阁的年纪,哪能长一双糙手?

易楚争不过她,况且最近确实有许多针线活要干,便没坚持,但每到饭点,还是习惯性地到厨房帮忙。

吃过饭,易楚仍是到集市上买菜。到了夏天,菜蔬的种类多了许多,易家讲究饮食,易楚在这方面也从不苛刻家人,每天换着花样买,并不单挑便宜的菜。

买菜时,不可避免地遇到了胡玫。

胡玫又是那副怯生生,要讨好的样子,易楚不想理她,装作没看见,转头拐到另一边卖鱼肉的摊位去了。

买鱼肉的人比买菜的人要少得多,易楚停下步子喘口气,冷不防瞧见个人向她招手。

竟然是大勇。

易楚吓了一跳,莫名地就联想到辛大人身上,心顿时提了起来,可瞧大勇的脸色又不像有坏事的样子。

易楚小心地四下环顾一番,见没人注意到她,遂假装不经意地挪到大勇身旁。

大勇倒不像她这般谨慎,从脚前的木盆里拎出一条鱼,麻利地用草绳拴在鱼鳃上,递给易楚,一边笑着说:“易姑娘,宅子已经找好了,晓望街没有合适的,就选在前头的白米斜街……是处两进的宅子,很好认,门口有两颗梧桐树,西院墙那边有一丛竹子,隔着墙头就能看见。姑娘得空去瞧瞧,到时候添什么摆设,小的也好去置办。”

辛大人添置的宅子,怎么找她去布置,她又不是他什么人,被人知道了岂不说闲话?

易楚连忙推拒,“我去不合适,还是等你们东家回来自己看着收拾吧。”

大勇很认真地说:“东家走前交代过,宅子是姑娘要住的,一切布置姑娘说了算。”

他竟然当着底下人的面说这种话?

易楚涨红着脸,又是羞又是气,也不作声,扭头就走。

刚走两步,听到大勇的吆喝声,“鲤鱼,鲤鱼,活蹦乱跳的新鲜鲤鱼!”

易楚不由好笑,就为跟她说这几句话,倒特意抓了鲤鱼来卖。

也不知从哪里抓来的,个头都不小。

易楚看看手里的鱼,前两次都是炖的鱼汤,今儿干脆换个口味红烧着吃,放点青辣椒里面,父亲定然爱吃。

易楚这边走着,却不想有人一直盯着她。

直到易楚走出集市,那人才小跑着追上来,“我看见了,你买鱼没给钱。”

易楚气乐了,反问道:“我带的钱不够,先赊着,明儿再给不行?卖鱼的都不怕我赖账,你担的那份心事?”

胡玫被噎得哑口无言,好久才道:“阿楚,你变了,以前你可不会这样说话。”

经过那么多事,谁还能没有点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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