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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手册(50)

方静连忙摇头,“娘做了两个饼,我的已经吃完了,这个是你的。你快吃吧,里面有白面,还打了个鸡蛋,可香了。”

一边说,一边咽了口口水,像是在回忆面饼的味道。

萧砺仍将饼放回盘子里,“给你留着晚上吃。”

吃过饭,又喝了碗姜汤,萧砺复又沉沉睡去,等到夜幕降临时,身子果然轻快了许多。

妇人仍用白菜叶子加上一小把米煮了菜粥,却把那只杂粮面饼掰成小块,一半倒在萧砺碗里,另一半倒进方静碗里。

转天一早,萧砺向妇人辞行。

妇人问:“你一个孩子孤零零的,身上也没有银钱,是要往哪里去?”

萧砺回答:“我家里人都在京都,我是要去京都寻亲。”

妇人叹口气说:“都快入冬了,天儿马上要冷了。若是夏天还好说,往空旷地方怎么也能凑合一晚上,这大冷的天,你到哪里歇脚?要不你就先住下,等明年开春再走,婶子家里虽然只有粗茶淡饭,却也不差你这一口。”

萧砺想一想,住下了,却没有闲着,天气好的就往树林里捡树枝,捡的多了就用麻绳捆起来,一路拖着回家以作柴火烧。

等到落了雪,他在树林旁边挖个洞,里面安放上捕鼠夹子,洞口用浮土盖上,再放几片萝卜叶子。

运气好的话,就可以逮一两只野兔。

雪落得久,三四天不化,便在雪地上支个笸箩,撒一小把谷子,只等麻雀前来觅食。

若是逮到野兔,妇人会炖一大锅萝卜汤。

汤炖得久,兔子肉的鲜味都渗进汤里,萝卜变得晶莹剔透,绵软无比,咬一口能鲜掉牙齿。

若是抓到麻雀,妇人会烧一锅滚水,拔了毛去除内脏,用竹枝串起来,就着做饭的灶火烤。

方静耐不住馋,小狗般蹲在锅灶旁边等。

跳动的火苗映照在两人脸上,像是给她们镀上了一层金光,有种让人心定的力量。

第一只麻雀烤熟,方静不着急吃,献宝似的跑到他面前,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道:“哥哥,你先吃。”

萧砺将麻雀撸到盘子里,撕一条左腿给方静,撕一条右腿自己吃。

麻雀小,除去两条腿也就没什么肉了,可两人仍是把所有骨头都细细嚼过才舍得扔。

一只麻雀吃完,另一只也烤熟了。

等吃完三五只,两人的手上脸上都沾了炭灰,面对面瞅着对方笑。

妇人也笑,一边从锅底舀一盆热水,兑好之后让两人洗手洗脸。

萧砺在方家住了足足一个冬天。

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灶火映照下,妇人温柔的脸庞,还有半夜梦醒时,妇人轻轻替他掖好被子,然后就着昏黄的灯光缝补旧衣的身影。

虽然她长相普通,也不曾读过书,认得的字不超过二十个,更不会弹琴作画,可她却满足了萧砺对于女人所有的要求。

温和而又温柔,肯为他下厨做饭,肯为他挑灯缝衣。

杏花楼的阿蛮虽然生得漂亮,会跳撩人的胡舞,她可愿意冒着烟熏火燎下厨?她可会担心他受冷,而在半夜醒来帮他盖被?

***

杨萱回到住处,刚进二门,就见辛媛站在竹林旁,正绘声绘色地跟辛氏和杨桐等人讲述遇到蛇的事儿。

她口才好,又是连说带比划,把大家逗得一惊一乍的。

辛氏后怕地说:“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往山上走,要是被蛇咬着怎么办?再要去的话,跟阿桐一起,或者叫松枝他们跟着。”

辛媛撇下嘴,“不用了姑母,反正我再不想去的,上面除了有座八角亭,再没特别的,景致也寻常,不如白鹤山好。”

辛氏又笑道:“各有各的好处,观枫山现在不是季节,你看这周遭都是枫树,等到秋天叶子红了,肯定好看。”

辛媛嘟哝着,“秋天我也不来,我最怕蛇了,也怕毛毛虫。我要去香山,香山的红叶很有名。”

杨桐闻言便道:“香山的确美不胜收,上面除去枫树还有槭树和黄栌,色彩更浓烈丰富。去年我跟怀宁不自量力还想作画来着,结果笔力太差,连半成的美都画不出来。不过香山也有蛇。”

辛媛当即垮了脸。

杨桐笑着解释,“蛇从草木生,凡是草木旺盛之地免不了虫蛇等物。如果真要去的话,我们拿着竹竿走在前面,先把蛇赶走,表妹跟在后面就是。”

辛媛听着有道理,立刻又欢喜起来,“那就说定了,过完重阳节去香山赏红叶。”侧头瞧见杨萱,忙问道:“萱萱怎么磨蹭到现在,你不怕蛇?”

杨萱笑道:“那种蛇不咬人,去年我在大兴田庄也看到过。”

辛媛好奇地问:“大兴在哪里,远不远?除了种庄稼,还有别的好玩的吗?”

“没别的,再就是养的牲畜,”杨萱扳起手指头数算,“有猪、羊、牛、鸡、鸭,附近河里有鱼,佃户家的孩子会凫水抓鱼。”

辛氏没好气地打算杨萱的话,“别提抓鱼了,去年你落水差点没把我吓死,要是再掉进水里去,我怕是不行了。”

杨萱连忙打住这个话题,转而问杨桐,“大哥刚才去哪里了?”

杨桐答道:“我跟秦家两位兄长到寺里转了转,里面果然很小,只一座主殿外加两处侧殿,两刻钟足可以走遍。有两处景致不错,一处是僧人值房附近的一池莲,里面不单有粉莲白莲,还有两株墨莲,值得一瞧。另外是正殿后面的茶室,是毛竹搭建而成,里面布置摆设仿着魏晋古风,很有易趣。”

杨萱连连点头,“好,我下午过去看看。”

杨桐犹豫数息,见无人注意,低声对杨萱道:“你还记得,去年在护国寺咱们遇到一位范公公吗?他也在寺里。”

范直?

杨萱忙问:“他来干什么,你们说什么了?”

杨桐道:“就隔着竹桥看见了,秦家兄弟不愿理会那些内侍,所以我们就拐到别处了,并没有说话。”

杨萱再没做声,却颇感惊讶。

秦太太说过,观枫寺规模不大,地角偏僻,平常往这边来的人不多。

可萧砺跟范直先后出现了。

他们不会是约在这里碰面的吧?

否则的话,这也太巧了。

她一直以为萧砺是在范直得势以后才巴结上他的,没想到两人竟然早就认识。而且,能私下里约着见面,想必关系应该很密切。

杨萱心神不定地走进正房,见方桌上摆着两碟点心并茶水杯盏,随手挑一块杏仁酥吃了,笑问:“娘,有客人来?”

辛氏答道:“秦太太来坐了会儿,听到你们回来就走了。”

杨萱瞧见辛氏眼底有些微红,像是哭过的样子,马上猜出几分情由,遂试探着问:“秦太太是不是说起秦笙的亲事了?”

辛氏颇为惊讶地看她一眼。

杨萱道:“刚才阿笙也跟我说了,她是一百个不情愿,如果实在推脱不过,她宁肯绞了头发当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