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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手册(25)

“娘刚才不是说了,瑞哥儿就是我的儿子,怎么能说没有儿子?”

夏太太怒了,“瑞哥儿可是记在你哥名下,跟你没关系……我早看出来了,就是那狐狸精不安分,把你勾得五迷三道,忘了本分。”顿一顿,目光有些犹疑,“得亏她命不济死得早,你就歇了这份心,我明天去请官媒到姚家把这事儿给你定下来。”

夏怀宁直直地盯着夏太太,“娘,萱娘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还能怎么死?”夏太太有些心虚,却扬了声道:“你没看她瘦的跟竹竿似的,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看就没有大寿数。”

夏怀宁不信。

恩荣宴的第二天,他到大兴找杨萱。

杨萱袅袅娜娜地站在田头,神情安详淡然。

虽然仍是瘦,可较之在京都时,气色却好了很多。

湖蓝色袄子衬着她肤光如雪目若点漆,莹白的面颊上还带着浅浅红晕。

杨萱无情地拒绝了跟他外放的要求,却把自己做的两身衣裳托他带给夏瑞,还恳求他多教夏瑞读些书。

那时候的她康健平和,怎么可能会在短短两个月之内病入膏肓,而且在夏怀茹与张嬷嬷去看她当天就死了呢?

他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杨萱生病的消息。

看到夏太太躲闪着的目光,夏怀宁不能不多想,遂沉着脸,冷声再问:“娘,萱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夏太太色厉内荏地说:“不是说过了,病死的。”

夏怀宁道:“娘不愿对我说实话,可能会对别人说吧。”扬声叫他的小厮长福,“去街上看看有没有衙役经过,就说家里有点小事,请他们帮个忙。”

夏太太厉声嚷道:“你要干什么?”

夏怀宁无奈地叹一声,“我觉得萱娘死得不明白,想请娘和张嬷嬷她们到衙门说清楚,又怕娘不肯去,只好让衙役过来搭把手。想必我这个探花郎,还能指使动他们。”

但凡平民百姓,岂有不怕见官的?

夏太太当即变了脸色,凄厉地嚷道:“夏怀宁你这个不孝子,娘还不是为了你?你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一门心思惦记着她,她是你嫂子,你可不能乱来。”

当初以死相逼迫着他洞房的是她,现在说他跟嫂子乱来的也是她。

夏怀宁只是冷笑,“所以呢,你们把萱娘怎么了?”

夏太太有气无力地说:“鸡汤里放了砒~霜……”

第19章

夏怀宁冷冷地站着,面无表情。

先后两世,他的母亲没有变过,他的长姐没有变过,他的家没有变。

唯一变得只有他。

他看见过光,接触过美好,所以不想继续再在这乌七八糟的烂泥塘里混,他想挣扎着爬出去,过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生活。

夏太太心神不宁地看着面前的夏怀宁。

夏怀宁是八月初生辰,刚满十二岁,与她个头差不多高,却是瘦,远不如她长得健硕结实。

就是这样瘦弱的半大小子,她自己生养的儿子,却让她莫名地心生怯意。

尤其那双眼睛,淡漠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毫不留情地甩手离开。

夏太太吸口气,小心赔笑道:“宁哥儿,中午你想吃啥,我让孙嬷嬷给你做。”

夏怀宁温声道:“不用特意将就我,家里我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默一默,又道:“娘,我跟您商量个事儿。先前我那同窗赔了六十两银子,您又得了孙家一百两,能不能借我五十两,五年后,我五倍还给您?”

夏太太立刻警惕起来,“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想买什么东西直接跟娘说,可不能跟那些公子哥儿学着胡花乱花,更不能买那些当不得吃当不得穿的没用东西。”

夏怀宁轻轻叹一声,“那就算了,我先回房去。”

前世夏太太能腆着脸每月去夏怀茹婆家打秋风,能在杨萱死后堂而皇之占有她的首饰。

不借银子也在意料之中。

夏怀宁原本对于借钱也没抱太大希望,此刻也没有多大失望。

那只能完全靠自己的努力了。

从重生那天起,夏怀宁就想得清楚,这一世,他要尽力让夏怀远避开马踏之殃,不再早早故去,这样就无需杨家姑娘来冲喜。

夏怀远就可以在家里奉养母亲。

他会在其它地方另置一处宅院,不再生活在家里。逢年过节,他会捧上大把银钱孝敬夏太太。

反正,只要有银子,夏太太就会开心。

而他,要好好守着杨萱,为她挣一份前程,看着她每天笑靥如花温柔以对。

杨萱全然没想到自己的下半辈子已经被夏怀宁惦记上了。

她正和杨芷查看大兴田庄送来的账目。

大兴田庄只有两百亩,其中约莫四十亩山林地,没法种粮食,便栽了桃李杏树以及葡萄。

庄子上十五户人家都依靠一百六十亩地过活。

辛氏是才女,但对于中馈庶务却不甚精通,就没有教给杨萱。

而前世杨萱嫁得匆忙,在账目上更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她平常吃的米多少钱一斤,菜多少钱一把,身上穿的衣裳多少钱一尺。

对于五谷杂粮也完全不认得。

还是到了大兴以后,才慢慢分清了黍和稷,分清了粳米和江米,才知道大多农户家里吃不起粳米,都是用禄米搀着杂粮吃。

禄米本来就是陈粮,口味算不得好,还要再混上高粱或者菽子,就更难以下咽了。

想起往事,杨萱一时有些恍惚。

杨芷看她发呆,戳一下她臂弯,愁眉苦脸道:“萱萱你看明白没有,反正我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哪儿跟哪儿,干脆咱们去问问母亲吧?”

杨萱应声好。

两人便披上斗篷捧着账本去了正房院。

辛氏最近孕吐轻了许多,加之月份渐大,身形愈加丰腴,气色也极好,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润。

此时,她正翻着账本跟秦嬷嬷核算过年的花费以及来往的年节礼。

得知两人来意,辛氏笑道:“田庄的账目我到现在仍糊涂着,都是秦嬷嬷帮忙看,正好请嬷嬷给讲讲。”

秦嬷嬷连呼不敢,一边“劈里啪啦”地扒拉着算盘珠子,等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拿过田庄的账本,翻开头一页,告诉她们,“这是今年的花费,年初置办农具,添置牲口、买种子,年中疏通水渠,共花费二百八十两。”又翻开第二页,“这是今年的收成,山上的忍冬花、天门冬等等草药卖了七十八两;树上的桃子、杏子、葡萄等果木收入三十二两,最后是稻米杂粮等等,收入七百五十六两。”

接着翻开后面几页,却是更详细的记录。

例如小麦四十亩,得粮四十八石,按每石八百文,共得银三十八两另四百文。

带壳稻谷百二十石,每石四百文,得银四十八两。

去壳稻谷二百石,每石六百文,得银一百二十两。

另外还有高粱、黄豆、绿豆等等,都逐项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