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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手册(238)

杨萱心里“咯噔”一声,却见程峪“腾”地起身,幽深的目光在杨萱面上扫了扫,“不用慌,我去看看。”

当先走出门外。

杨萱整整衣衫紧跟着出去。

院子里站着四个身穿皂衫手提杀威棒的差役,还有个穿着青色棉袄的年轻妇人。

是杨芷!

看到杨萱,杨芷几乎要疯了,伸手指着她便喊:“就是她,除了她再没别人。她写信约我相公在光岳楼见面,肯定就是她给我相公下了毒……可怜我相公,本来打算开春要科考的……就这么抛下我跟刚出生的孩子。我真是命苦啊!”

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着大哭起来。

她是真的难受!

萧砺她见过,彼时他还是个百户,每月没多少俸禄。

杨芷一直以为杨萱只是勉强维持个温饱,先前夏怀宁的信是送到椿树胡同,因为吃了闭门羹,后来才打听到搬回老屋了。

可杨芷也没觉得杨萱能滋润到哪里去。

没想到今天一看,房舍簇新,奴仆成群,尤其春桃,头上竟然敢戴金簪。

她的金簪都被夏太太搜刮走了,只能戴支不值钱的银簪。

相比之下,杨萱就是天上的云,而她则是地上的泥。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杨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杨萱看得却是目瞪口呆。

她做梦都没想到往常端庄大方的杨芷,把市井妇人这套撒泼耍赖的本领学得如此溜到。

心里不由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正感慨时,差役近前喝道:“你就是杨二?老实点儿,跟我们往衙门走一趟。”

“慢!”程峪喝住他,“你们凭什么拿人?”

差役看到程峪的官服,语气和缓了些,拱拱手道:“大人有所不知,夏举人昨日于午正三刻亡故于家中,经查验,乃误食乌头粉中毒而死。苦主诉说夏举人与该女相约光岳楼,回来后便腹痛不止浑身紫绀,吾等去光岳楼提取了证物,死者所用茶壶茶盅内均有乌头粉。”

程峪讥刺道:“既是在光岳楼中毒,缘何不质问酒楼掌柜伙计,却来此处拿人?”

“大人,”差役续道:“昨天下午已搜检了光岳楼,并未发现乌头粉……酒楼伙计指证,夏举人确实约了名年轻姑娘相会,两人曾发生争执,姑娘先行离开,夏举人怒气冲冲的追出来。彼时,脸色便有些难看。另外苦主主张书信一封,落款确实署名‘杨’字。知府大人特遣我等捉拿一干人犯归案,公堂对质!”

程峪听罢,侧头看向杨萱,“杨姑娘昨天上午可是跟夏举人在光岳楼相约?”

杨萱摇摇头,低声回答:“没有,我去瑞和祥买布了。”

“那,可有人证?”

杨萱指指春桃,“我的丫鬟跟我一起去的,还有赶车的车夫。”

差役道:“他们是你家下人,听命于你,不可为证。”

杨萱想一想,“昨天买了不少布,都堆在西厢房,这可能作为证物?”

“这哪能行?”差役讥笑道:“谁知道你是几时买的?”

程峪温声道:“杨姑娘既然去过瑞和祥,瑞和祥的伙计可以做为人证,如果伙计能认出杨姑娘,是否就可以脱罪了?”

差役不太敢拿主意,犹豫着说:“我觉得大致应该差不多,得看知府老爷如何审理。”

杨萱补充道:“我从瑞和祥回来,大约午时,在家门口曾经见过范诚范举人,还说过一两句话,范举人可否做个证人?”

差役们对视一眼,点点头,“范举人家在何处?”

杨萱答道:“在前面槐花胡同。”

程峪出主意,“四位兄弟不如分为两路,一路去请范举人,一路往瑞和祥带那伙计,杨姑娘自行往顺天府衙,不知可否?”

差役狐疑道:“你们要是不去呢?”

程峪笑笑,“我姓程名峪,乃吏部文选司主事,可以项上乌纱担保,再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杨姑娘家住此处,她一个姑娘家,还能远走高飞不成?”

差役瞥眼程峪的官服,道声好,按照程峪所说,两人押着杨芷去找范诚,另外两人自去鼓楼提拿瑞和祥的伙计。

程峪看眼杨萱身上袄子,低声道:“你进屋穿件大衣裳,吩咐人备车,我陪你走一趟……不用怕,这事只能是桩无头案,着落不到你身上。”

杨萱恍然明白,程峪根本不是来对帐,而是专程来替她撑腰助威的……

第160章

杨萱撩帘回屋, 仔细想想,把原先做的护膝找出来捆在膝裤里, 又换了件嫩粉色暗纹褙子。头发也重新梳过, 将满头青丝尽数束在脑后绾成个纂儿,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远山般的黛眉, 鬓间戴一对小巧的南珠珠花。

南珠的光泽映衬着她肤光似雪眸如点漆,而嫩粉色的褙子让她看起来格外娇小纤弱。

等再出来,春桃已经在厅堂摆了饭。

程峪目光在杨萱身上停留片刻,唇角微微弯起,温声道:“突然想起来已经过了午时, 吃点东西再走不迟。”

杨萱心中尚有忐忑, 不太有胃口,却是勉力吃了一碗饭。

等穿上大红羽缎斗篷走出角门时,胡顺早就备好了马车。

蕙心陪杨萱坐车, 程峪仍是骑他那头灰色毛驴。

约莫两刻钟便赶到了顺天府衙门, 而差役押着杨芷等人也刚刚回来。

一众人犯既然到齐, 知府升堂办案。

程峪跟蕙心没资格上公堂,只能打点衙役在公堂之外等着。

人犯带上,先跪地磕头。

知府坐定, 惊堂木“啪”往案上一拍, 抬眸往堂下瞧。

案情他昨天已了解过, 对于堂下之人的身份也清楚。

左边两位妇人, 年长的是死者之母夏太太, 年轻的则为死者之妻夏二奶奶。夏二奶奶面相还好, 看着虽然气血不足,但并非奸恶之人,夏太太却一副精明刻薄相,明显是个无理搅三分得理不让人的主儿。

右边跪着的是被告,被告也有两人,男的是光岳楼掌柜,女的据说是死者姘头,夏二奶奶的妹妹杨二。

知府着意瞧了眼杨二,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这么娇滴滴水灵灵的姑娘,明显是被人宠惯了的,能放得下身架给个破落举人当姘头?

图什么?

再者看相要看眼。

杨萱一双眼睛生得好,乌漆漆地透着亮,清澈明净,里面除了害怕就是茫然。那张白净的小脸被斗篷上的兔毛衬着,更显单纯童稚。

要说杨二敢下毒,知府还真不相信。

但不管他信与否,案子总是要按部就班地往下审。

先是原告陈述案情,杨芷一口咬定是杨萱趁跟夏怀宁相约之际,串通光岳楼谋害夏怀宁。

并拿出杨萱的回信作为证据。

杨萱淡淡道:“夏举人确实给我写过信,可我一个深闺女子怎可能与他私会,一气之下将信撕了,根本不曾回信,更不曾赴约。”

“狡辩!”杨芷两眼红得几乎要滴血,“还敢说没回信,你从小临《颜勤礼碑》,我能认不出你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