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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手册(21)

以后他也会小心地呵护她,让她每天都笑意盈盈。

想到那个美好的将来,夏怀宁满腹都是柔情,急急地招呼声,“师妹。”

杨萱没吭声。

杨芷笑着福一福,“大哥,师兄……这腊梅真漂亮,从哪里得来的?”

杨桐笑道:“怀宁从隆福寺求的,送给母亲插瓶。”

杨萱听闻,目光不由落在夏怀宁手里捧着的腊梅上。

不得不说,他折的梅枝还真不错,梅花繁而不密,错落有致地缀在枝桠上。大多数含苞待放,而枝桠顶端却有三朵是全然绽开了的。

阳光斜斜地照下来,嫩黄的梅花瓣像是上好的蜜蜡,晶莹透亮。尤其是,花心里许是藏着雪,这会儿已经融化成水,颤巍巍地挂在花瓣上,更显柔嫩。

没想到,年少时的夏怀宁还有这份雅兴。

跟她印象里粗鲁无知的他大相径庭。

短短几年功夫,他为什么会变化那么大?

杨萱诧异不已,审视般看向夏怀宁,不期然正对上他直视过来的视线。眸光中充满了热切与期待,还有隐隐的欢喜。

杨萱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杨芷急急地跟上来,笑着道:“我记得贤良寺也有腊梅,不知道开没开,等让李显过去看看,也求几枝回来插瓶。腊梅香味足,就不用熏香了。”

隆福寺离杨家稍有些远,贤良寺却是近。

“那就让他跑一趟,反正也不远,”杨萱浑不在意地说,忽然又想起贤良寺的素斋,她已经好几年没吃过了,便补充道:“顺便让他带只素鹅或者素鸡回来,晚上蒸着吃。”

杨芷启唇浅笑,亲昵地替她理理帽沿上的兔毛,“你这个馋嘴丫头,春天时候,自己吃了大半只撑得肚子涨,我以为你再也不吃素鸡了呢?”

“哪儿的事?”杨萱睁大双眸,“我怎么不记得?”

杨芷撇下嘴,指着春桃道:“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春桃“吃吃”低笑,“贤良寺的素鸡确实好吃,比真鸡还香嫩。”

言外之意,那就是确有此事。

可杨萱脑子里毫无印象,甚至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么贪吃的时候。在她记忆里,自从嫁到夏家,就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哪怕是刚从地里割的韭菜,刚从河里捞上来的鱼,她都没有敞开过胃口吃。

当天下午,李显果真跑了趟贤良寺。

贤良寺的腊梅虽然坐下了花骨朵,可远不到盛开的时候,至少还得四五天的工夫。

但素鸡是真的美味,周身烤的焦黄,筷子扎下去,滋滋泛着油花,看着很腻,咬起来却软嫩香滑,咸鲜可口。

杨萱鼓着腮帮子说好吃。

饭后,杨芷先陪杨萱回到玉兰院,又溜达着去了西跨院。

王姨娘正吃晚饭,见到杨芷,连忙招呼道:“姑娘吃饱没有,正好给你留了只鸡腿,快趁热吃了。”

炕桌上摆着四道菜,两荤两素,跟正房院的并无差别,只份量上少了些。

正中的碟子上便盛着半只素鸡。

杨芷侧身在炕边坐下,笑道:“姨娘快吃吧,我刚也吃了,母亲给我和萱萱每人一只鸡腿。”

王姨娘知道辛氏绝不会在吃穿上亏待杨芷,遂不多劝,极快地吃完饭,打发丫鬟欢喜撤去碗筷,沏来热茶,笑问:“太太怎么想起贤良寺来,是打算去上香?”

杨芷道:“不是,今儿夏公子带了几枝腊梅,我想起贤良寺也种着腊梅,正好萱萱想吃素鸡,就让李显跑了一趟。”

王姨娘恍然,“我看夏公子时常往家里来,他学问到底怎么样,家里是做什么的?”

“学问应该是极好的,听父亲说,比大哥要胜一筹。”杨芷微低着头,脸上呈现出浅浅羞色,“家里倒是普通,祖籍是山东文登,圣上登基那年进的京,将户籍落在京里。父亲早已亡故,母亲还健在,另有一兄一姐。”

王姨娘唇角露出几分讥诮,“确实算不得好,腿上的泥点子还没弄干净呢,这样的人家结交不得。”

杨萱诧异地问:“为什么?”

王姨娘细细道:“你想,夏家是渔民出身,才进京十余年,肯定满嘴的鲁地话,你能听得懂?就算是口音改了,可夏家阖家没读过书,你想谈阳春白雪,她们说下雪不如化雪冷,这能说到一块去?更要不得的是夏家还出了夏公子这样的人才,全家还不得当眼珠子般看待,他要是急了恼了,估计全家人要一齐动手把你撕了。”

杨芷细细品味番,没作声。

王姨娘续道:“老话说得好,门当户对,传了上千年,这可不是白传的,自有十分的道理。我看顶好就是寻个读书人家,闲来无事还可以下下棋弹弹琴,能说到一块去……这事儿还是听太太的吧,好在你比二姑娘长两岁。”

杨芷明白。

辛氏为着杨萱着想,定然会费心替她挑个好人家。

否则的话,如果她嫁个浪荡子,杨萱岂不也跟着落面子?

何况,辛氏还不是那种看不得庶女出息的嫡母,总归不会在亲事上亏了她。凡事就由辛氏做主就是。

杨芷默默喝完杯中茶,起身告辞。

回到玉兰院,看看妆台上摆着的那只憨态可掬的木牛,吩咐素纹寻匣子收了起来。

等再下过一场雪,就到了腊八节。

过了腊八就是年,过年的气氛骤然热烈起来。

辛氏经过两个多月的苦日子,终于止了孕吐,精神旺盛了不少。她仍是把拟定礼单子的差事交给杨芷姐妹,她则吩咐着丫鬟仆妇或是采买过年用的灯火香烛等物品,或者拆洗桌布椅袱擦拭衣柜台面,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杨芷跟杨萱也不敢大意,不但比对了往年送出的节礼,又额外打听这几家可有添丁或者短了人口的,又或者家里出过什么大事犯忌讳的。

总之,两人力求做得尽善尽美,以减轻辛氏的负担。

这日,杨修文早早上了衙,辛氏打发文竹将杨萱唤了去,悄声道:“你三舅舅进京了,你随我去瞧瞧吧。”

杨萱既惊且喜,忙问道:“现在去吗,他住在哪儿?”

辛氏点点头,“不远,就在西江米巷后面的水井胡同。你另换件衣裳,不用太花俏,咱们早些去早些回。”

西江米巷在刑部和锦衣卫卫所附近,的确不太远,可那边出入的人龙蛇纷杂,并非太平之地。

杨萱想一想,将大红羽缎斗篷换成了石青色棉布挂着灰鼠皮里子的斗篷,将头上珠簪换成了寻常的银簪。

临出门前,把匣子里积攒的银钱用手帕包裹起来,再拿青布包袱卷着,提在手里。

辛氏瞧见杨萱的打扮,微微颔首,让文竹扶着上了马车。

因着天冷,前几天落的雪未曾化尽,车轮辗在上面略略有些打滑。

车夫不敢赶太快,只慢慢走着。

不过两刻钟,便走到西江米巷,从巷口拐往北面,有条极窄的胡同,就是水井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