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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手册(204)

萧砺想得入神,不知不觉手里馒头入了肚,可肚子里好像还是空落落的不饱足。

而面前的盘子已经是一干二净。

方静又开始回忆起从前蒸红薯、烤麻雀的快乐时光。

方母不时补充两句,再感叹几句萧砺的重情重义。

杨萱在屋里听着长长叹口气,手下动作越发地快,收完衣裳,接着把案面上笔墨纸砚等物品,尽都装在箱笼里。

第二天杨萱醒得早,却赖在床上没有起,听着萧砺担了水,又听到方母殷勤地劝萧砺吃了早饭,再然后方静热情地送萧砺出门,这才懒懒地穿好衣裳,走出房门。

她跟车马行约定好了辰正时分过来,时间还早,不用太赶。

方静见到她,两眼几乎要冒出火来,“日头都升到半天空了,才起来。赶紧把院子扫扫,去买菜……告诉你,不干活家里就没你的饭吃。”

杨萱连看都没看她,径自去厨房舀水洗了手。

这会儿邵南小心地提了只瓦罐进来,“姑娘,豆腐脑”,又递给她一个油纸包,里面是香喷喷甜丝丝的白糖饼。

杨萱吃不完一瓦罐,跟蕙心分开,两人各大半碗。

吃完饭,等了不大时候,松枝扛着铁锹和锯子先过来了,走进门二话不说,把墙边的几棵芍药花连泥带土挖了出来。

梧桐树带不走,松枝用锯子齐根锯断,留下个整齐的茬口。

方静惊呆了,扬声喝问:“你是谁,谁让你来砍树的?”

松枝将铁锹往地上一杵,“我们姑娘说了,她花银子添置的东西都要带走,一针一线都不会留下。”

正说着话,仍是昨天那几个魁梧大汉走进来,把梧桐树扛到牛车上,石桌石椅并芍药花,屋里的山茶花等等尽数搬了出去。

杨萱记得清楚,她来的时候,西次间只是光秃秃的床板子,是她重新换的大床,量着尺寸让木匠做的衣柜案几和其它家具。

也是她亲手给萧砺缝的被褥,如今铺在方静的床上。

也是她把各处窗子都擦拭干净,糊上了绡纱。

松枝便不客气,把绡纱尽数扯下来,西次间柜里,几上的东西都堆在床上,指使大汉将家具照样抬了出去。

方静傻傻地站在旁边看着,一个字不敢言语。

来来回回拉了三趟,才差不多拉完。

松枝大汗淋漓地问:“姑娘,还有什么没带?”

杨萱环视着四周,那堆柴火是庄子里打发人送来的,自然要带上;厨房里的油盐酱醋都是她亲自去买的,也不能拉下;还有厅堂桌上的茶壶茶盅,是辛媛送的,更不能不拿。

最后,杨萱走到东跨院,看着破了好几处洞的糊窗纸,恨恨地骂一声傻瓜,“你傻乎乎地把屋子让给别人,人家可曾想着给你糊糊窗子?半夜里没被蚊子吃了,算你走运。”

进屋将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一股脑抱起来。

这也是她一针一线缝的,不能扔下。

把所有东西都带齐之后,杨萱叫上蕙心跟邵南,一道去了榆树胡同。

不等进门,大黄就欢快地迎出来,围在杨萱脚前拼命摇尾巴。

昨天下午还蔫蔫的,这才一晚上,立刻就欢脱了。

杨萱忍俊不禁,轻轻斥道:“去,一边呆着去。”走进正房,跟春桃交代几句,见外头东西已经搬完了,借着马车顺道去了六部。

她有段时间没过来找程峪了,没想到门口的守卫还记得她,笑呵呵地问:“还是找程大人?”

杨萱点点头,“麻烦小哥。”

守卫飞快地跑进去,不大会儿出来道:“程大人正忙着,姑娘先在阴凉地下站会儿。”

杨萱道声谢,往旁边树荫下挪了挪。

等了约莫盏茶工夫,程峪才急匆匆地出来,笑问:“有事儿?”

杨萱点点头,“大人这会儿忙吗?要不我下午再来。”

程峪笑道:“不用,走,去喝杯茶吧。”依旧引她去了清和楼。

杨萱寻个清静角落,把手里拎着的包裹拿出来,打开匣子,推到程峪面前,“麻烦大人把这个交给萧大人吧?”

程峪见里面方方正正一摞银票,吓了一跳,“你们弄什么玄虚,你自己交给他不成?”

杨萱又把昨天写好的那张字纸打开,依旧交给程峪,“上面一笔一笔的账目都算得清楚,萧大人一看就明白。别人我信不过,只能麻烦程大人了……也多谢程大人往日的帮扶和指点,大人大恩,我牢记在心。”起身朝程峪端端正正行个福礼,扬长而去。

程峪仔细看了看字纸,终于明白,两人这是闹崩了。

可怎么会呢?

前几天他见过萧砺,就在东条胡同,萧砺说找到了以前的恩人,想央求范直请个太医给恩人看病。

范直问起杨萱,萧砺还满脸神采。

这才六七天,这就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了?

程峪顿觉手中匣子像是烫手的山药,拿不得扔不得。

思来想去,没回吏部,叫了辆马车,径自到了东条胡同,把匣子交给小十一,吩咐他千万保存妥当,等范直回来呈给他过目。

第138章

丰顺帝前两天刚去避暑,本来范直要随行侍候, 可丰顺帝不放心宫里, 便让范直留守京都,随时通传信息。

范直肩负重任, 时间却相对宽余跟自由,在宫里吃过晌饭便轻车简从地回到东条胡同, 准备歇个舒舒服服的晌觉。

刚进门, 小十一先奉上清茶,紧接着把程峪带来的匣子呈在范直面前。

范直人老成精,打眼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骂声“畜生”,沉着脸吩咐小十一,“往铺子里找你六哥, 他腿脚利落,让他把老四给我提溜回来。”

刘庭的杂货铺就在东条胡同口, 一来是为了范直使唤顺手, 二来方便观察来往进出的人,但凡有看着面生的,刘庭头一个就知道。

听到小十一的传话, 刘庭指使伙计照看着铺子, 半点怨言都没有, 顶着大太阳往锦衣卫卫所去。

锦衣卫卫所在西江米巷, 吏部在东江米巷, 中间只隔着一条街。

按理程峪直接交给萧砺最快捷方便, 但为了不着人眼目,程峪从没有去卫所找过萧砺,宁可通过七拐八拐的关系跟萧砺搭话。

萧砺现在在锦衣卫已经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刘庭一打听,立刻就有人颠颠跑去将萧砺叫了出来。

萧砺穿玄色裋褐,浑身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我在刑讯,有事儿?”

刘庭朝北面努努嘴,“小十一带话让你回去,不知道啥事。”

如果没有大事,范直并不会来喊人。

萧砺不敢耽误,牵了枣红马就往外走,一路策马狂奔,不大会儿来到东条胡同。

小十一应声开了门,看着满头大汗的萧砺同情地说:“四哥小心些,义父脸色不太好。”

假如杨萱不是杨萱,而是别的女子,范直并不会这么生气,甚至压根就不会管。

萧砺二十多岁了,该有个女人在身边伺候着,至于娶妻还是纳妾,由着他们做主,只别牵连到其他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