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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手册(135)

杨修文与辛氏合葬同一穴,紧挨着杨慎,杨桐则挨在杨修文的旁边。

佃户们填上土立了墓碑,杨桂跪在坟前上香烧纸,再祭拜三盅酒并瓜果等物,人就算入土为安了。

姚兰已经准备好了素斋,见到杨萱“啪嗒啪嗒”落了几滴泪,便道:“已经未初了,姑娘跟少爷恐怕都饿坏了,赶紧吃饭,别饿坏身子。”

杨桂的确是饿了,加上姚兰手艺好,尽管是山间青菜也炒得有滋有味。

吃过饭,春桃伺候他在东屋歇晌,杨萱到院子里树荫下的石凳上坐着散心。

桃花悄悄进来,递给杨萱两帕子,“是我自己绣的,本来想多练习一阵子再给姑娘绣,刚才看到姑娘的帕子已经湿了。”

“多谢你,”杨萱弯弯唇角接过来,见月白的素绢上绣着两朵鹅黄色的忍冬花,花样子虽无灵气,可针脚却是工整细密,知道桃花真正经了心绣的,便赞道:“才学了没多久吧,绣得真不错。”

桃花刚想笑,想起自己两颗虎牙都掉了,露出两个难看大洞,连忙又掩住嘴,含混不清地说:“去年秋天开始学的,学了一个月,方婆婆生病了,静姑姑要照顾婆婆不得空闲,今年四月婆婆病好了才又接着学了……静姑姑听说老爷跟太太的事儿,还说要来给姑娘道恼。”

桃花少了两颗牙,说话有些漏风,好几个字说不清楚。

杨萱听得好笑,正要开口,只听身后传来萧砺的声音,“是谁要来?”

第91章

桃花被萧砺可怕的气势骇着, 话更加说不利索,支吾半天没说清楚。

杨萱替她回答,“是吴家村的一个绣娘,平常教桃花学针线, 去年我在田庄的时候,她来磕过头。”

萧砺没当回事,开口道:“来道恼不急在今天,过几日你还得来长住……今儿起得早, 你去睡一会儿。”

桃花连忙道:“那姑娘歇息吧,我先回去。”行个礼, 提着裙子一溜烟跑了。

原本桃花是最喜欢往杨萱身边凑,今天却跑这么快,定是被萧砺吓得。

杨萱看着萧砺沉默冷厉的脸庞,无奈地摇摇头。

萧砺猜出她的心思, 在旁边石凳上坐下,“你当初看到我怎么没吓得撒腿跑了?也跟她差不多年岁吧?”

杨萱恍然记起自己乍乍见到萧砺的时候。

她转世重活的第一年,辛渔被辛家除族来京都定居,她跟辛氏偷偷来探望他,马车挡了大半个巷子,跟萧砺住在一起的王胖子等人骂咧咧地不依不饶。

那是头一次见到萧砺, 穿土黄色裋褐, 离得远远的, 冷眼看着她。

再然后就是上元节……也没怎么搭理她, 可还是听进去她的话, 去灯塔那边瞧了瞧。

假如她真的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肯定也会被他们这种身穿官府腰别长刀,长相凶狠的人吓到,可她已经活过了二十岁,而且她是要上赶着巴结萧砺,怎可能撒腿就跑?

倏忽间,他们相识已近四年。

杨萱欷歔不已。

开始,她是有意接近他的,而现在,那种有意似乎成了习惯,她想每天见到他,跟他说几句话。

哪怕是等到夜露深重。

可是……

如果他们俩能一直这样,谁都不成亲就好了。

或者,她答应萧砺,然后给他纳几房长相漂亮性情温柔的妾室。

原本她就打算这么对范诚的。

洞房花烛,闭着眼忍一忍就过去了。半年之后,她给范诚张罗几房姨娘伺候他起居和笔墨。

她会努力做个好儿媳侍奉公婆,也会用心管好中馈,教养子女,不被人挑出话柄来。

可想到萧砺只是对着别人笑,牵了别人的手,她都会心痛得难受……

看来,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她还是默默地离开好了。

欠他的情,再慢慢还吧。

杨萱长长叹口气,抬眼望天。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照射下来,在她脸上形成跳跃的光斑。

眉眼依旧精致如画,可神情却有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怅惘与迷茫。

两人离得近,相隔不过尺许,萧砺却突然有种感觉,他们之间就像相距了千山万水,就像隔了层戳不破的轻纱,他怎么看都看不清她的想法,走不到她的心里。

“萱萱,”萧砺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了下,“我现下有事急着回京都,如果夜里赶不及回来,明早一定会来接你。”

杨萱吃了一惊,忙道:“大人尽管去忙,不用特地再跑一趟,我们明天自己能回去。”

“我来接你,”萧砺简短地说一句,松开她,大步往外走。

杨萱怔怔地看着他高瘦的身影离开,再低头瞧自己的手,手背上两道浅浅的指印。

有些红,也有些疼。

萧砺的力气真的很大。

杨萱起身走到门口,萧砺的枣红马已经不见了,只有车行的马跟骡子栓在树底下,安静地吃草。

再往西走不多远,见到在门口搓草绳的薛猎户。

薛猎户放下手里活计,站起身问道:“姑娘自个儿是要往哪里去?要是上山就拎根棍子,叫上我长平媳妇陪姑娘去。”

他儿子叫做薛长平。

杨萱答道:“不往山上去,就只随便走走。”

薛猎户犹不放心,嘱咐道:“姑娘千万别想不开,人活还是死都是个命,谁都挣不过老天爷。老爷是个好人,他过世了咱们都难受,但是日子还得接着过,还得往好里过……姑娘也不用为吃穿发愁,咱们头两天都合计好了,老爷心善,往常租子都收得少,今年各家都多出两成租钱,能供得起姑娘跟少爷。”

杨萱扯扯嘴角,“不用,往年怎么收以后还怎么收,我手头有银钱,等什么时候过不下去了再说……秋天收完庄稼不用送太多米面进城,我们吃不了许多。要是大叔打到兔子狍子,硝两块皮子给我吧。”

她想给杨桂做个护手筒。

薛猎户连忙道:“眼下家里就有,我拿给姑娘,要不姑娘进屋喝口水?”

杨萱摇摇头,“我不渴,才喝过。”

薛猎户并不勉强,不久取出三张毛茸茸的灰色兔子皮,“先前的都拿去卖了,还剩下这几张,姑娘先凑合着用,等打了好的给姑娘留着。”

“大叔往镇上送都是多少钱?”杨萱掏出荷包,问道。

薛猎户立刻板起脸,“姑娘要是给银子,那就算了。我薛绍刚不是没见过银子,眼皮子也没这么浅。”

杨萱只得作罢,两手抱着兔皮回了主屋。

刚巧杨桂睡醒了觉,正在吵闹,见到她,立刻蹬蹬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带着哭腔问道:“姐去哪儿了?”

杨萱把兔子皮给他看,“冬天做个手筒,暖乎乎的,不生冻疮。”

杨桂摸一下兔子皮,撒开手仍是抱紧她,“姐别一个人走了。”

杨萱给他系紧麻衣上的带子,“不会的,姐走到哪儿都带着阿桂。”让他去撒过尿,洗了手,然后将张大叔送来的西瓜切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