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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谋略(258)+番外

看过一会儿,魏珞怕杨妡吹久了冷风着凉,遂问:“你喜欢哪盏灯,我摘了挂在屋里。”

杨妡想了想,笑道:“猴儿灯。”

杨妡属牛,魏珞属猴。

可两人性情跟属相完全不相干,换过来却还有几分贴合。

魏珞出门将那盏猴儿灯拿回来,放在高几上。

这空当,就听院子传来惊呼和嬉笑声,却是红莲她们几人回来了。

这才戌正时分,难得她们疯玩起来还记挂着主子。

红莲探头进来,两眼闪着惊喜的光芒,冷不防见魏珞在,忙屈膝行个礼,瞧瞧炭盆,又倒了两盏热茶放在炕桌上。

魏珞平常冷脸的时候多,丫鬟们都怕他,只要他在屋里,总是小心翼翼地。

杨妡见了好笑,问道:“怎么不多逛会儿,都买了什么好东西?”

红莲睃一眼魏珞,见他已进了内室,眼中又放出光来,“院子里的灯真漂亮……买了好些,奶奶瞧瞧。”

飞快地到厅堂拿进来个小布袋,献宝似的掏来一堆,放在炕上。

一对绉纱攒的头花,一面掌心大的镜子,一对珐琅质的手镯,几张绣花样子,还有个半尺见方的木匣子。

红莲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些年攒了点碎银子,平常都东藏西藏的,想锁到匣子里,免得丢了。”

杨妡心头一动,低声问道:“你已经十八了,对于将来有什么想法?”

“奶奶真是……专会打趣人,”红莲羞红着脸,将炕上东西一样一样收进布袋里。

杨妡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能坏了。你先说说喜欢什么样的人,军营里有得是没成家的兵士,让爷帮着你寻摸个好的。”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奶奶看着办。”红莲语无伦次地说,提着布袋飞快地蹿了出去。

杨妡低笑不已,忽地瞧见炕上一柄驼骨磨成的裁纸刀,不由捡了起来。

“让我帮忙做什么?”魏珞笑着自内室出来,看到杨妡专注的样子,凑上前扫一眼,问道:“从哪儿得来一把瓦剌人的裁纸刀?”

“是瓦剌人的?你怎么知道?”杨妡惊讶地问。

魏珞指着刀柄上雄鹰的纹路,“这是苏哈木部落的徽记,看着倒不像王族所用之物。”

杨妡仔细瞧了眼展翅翱翔的雄鹰,忽地想起来,在前世,她曾经见过,杏娘有只木匣子,上面就刻着类似这样的图样。

匣子里盛着胡僧药,有时候姑娘们需要了,杏娘就小心翼翼地从床底下取出匣子,然后拿出只瓷瓶,倒出一两粒,“都仔细着,能要人命的东西,不得多用,也不能常用。”

 第167章 偷窥

杨妡正沉浸在往事中, 魏珞已唤了红莲进来,问道:“你这裁纸刀从哪里得来的?”

红莲谨慎地回答:“在灯市上,靠近东华门的一家摊位, 专门卖外族人的东西……奶奶最近抄经,用纸用得多, 我看这个挺便利,花了二十八文钱买的。”

魏珞点点头,打发她下去,回头瞧杨妡,见她神情恍恍惚惚的, 遂展臂将她拥在怀中,柔声问:“怎么了?”

杨妡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低声道:“以前杏娘有个香樟木的匣子上面就刻着这样的纹路,平常收在床底下,轻易不拿出来。”

会不会便是宁荟从苏哈木手里偷出来那个?

魏珞眸中骤然迸发出光彩, 搂一下杨妡,“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说罢,急匆匆地起身出去。

杨妡坐到窗前,将窗棂推开一条缝儿, 看到满院子的花灯正随风飘摇,而魏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月色里。

第二天一早,泰阿前来回禀,他连夜就到东华门那家摊位上看了, 摊主没看到类似的樟木匣子。

半个月后,包有也送来消息,他差不多将杏花楼翻了个遍,老鸨屋里更是几乎掘地三尺,没找到匣子。

包有仗着一身蛮力,召集了许多街头闲汉在身边,其中不乏爱偷偷摸摸的小贼。既然他说没找到,肯定就是没有。

想想也是,连杏花楼的老鸨都不是杏娘了,那匣子不在原处完全说得通。

可杏娘到底在哪里?

先前死掉的老鸨会不会就是她?

想到此,杨妡便坐不住,跳起身去了西次间,亲自调了藤黄、石青、赭红,又铺开一张宣纸。

她在杏娘眼皮底下活了十好几年,纵然这世再没见过,可原先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半点不曾忘记。

容长脸儿,柳叶细眉,发怒的时候,眼角高高地吊着,冷笑:“我供养你这么些年都喂了狗了?”

而欢喜的时候,眉眼斜着,眸底似有似无的风情,“也不枉我养你这么些年,总算也有点良心。”

细软的羊毫笔轻轻晕染了颜色,那张宜喜宜嗔的脸便生动地呈现在纸上。

画了三四天,才将画卷完成,杨妡没耽搁,当即打发泰阿送给了魏珞。

等魏珞再次休沐,带回了那只樟木匣子。

匣子不大,约莫半尺见方,与杨妡的手差不多少,上面清漆已掉得斑斑驳驳,露出暗棕色的木头。

雄鹰展翅的徽章也少了半边,唯有那只染了绿色锈迹的铜锁,仍牢牢地挂着。

“死了的那个就是杏娘,包有打听到她的墓地所在,把东西从棺材里挖了出来。”魏珞解释着,一边拿根铜丝鼓捣锁扣。

杨妡不由颤了下,轻声问道:“杏娘果真是染病而死?”

魏珞“嗯”一声,“杏花楼的姑娘都重新换过一茬,是从原先管着挑水扫地的老苍头那里打听出来的。他说有年冬天,一个妇人前来卖孩子,没想到孩子得了痨病,撑不过半个月就死了,杏娘许是被那孩子过了病,整日整夜地咳嗽,一下子没喘过气来也死了。反正那年杏花楼好几个得痨病的,官兵怕蔓延出去,把她们都拉到城外活埋了。”

杨妡听得毛骨悚然。

那个得了痨病的孩子是不是就是前世的自己?

宁荟买了她,千里奔波往京都赶,染了病也不给医治,一直迁延成痨病,以至于连累杏娘和其他人。

既然杏娘被过了病,宁荟也不会幸免吧?

杨妡不关心宁荟,只觉得对不住杏娘。人死了,却还要掘她的坟墓,弄得她不得安生。

以后她还得再给杏娘供盏长明灯,多抄几卷经书,保佑她投胎到个好人家,下一世安康清泰。

这空当魏珞已经将匣子打开了。

里面既没有胡僧药,也没有金银首饰,只放了几张发黄的纸。纸上绘着人像,因着年岁久了,墨迹已有些模糊,隐约能分辨出是个弱冠年纪的男子。

想必就是杏娘年少时候的知交。

杨妡默默地将纸张铺平,摞在一处。

魏珞拿起匣子里外看看,手指分别敲了敲匣子四周,掏出平常用的刻刀,找准盒盖边缘用力划了下去。

刻刀划过木头,发出“吱吱”的声音。

紧接着盒盖一分为二,露出一方已经发黄的素绢。上面炭笔描线,朱砂圈点,赫然就是一幅地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