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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谋略(243)+番外

安平愣一下,拿着布匹跟了出去,“公子且留步。”

薛梦梧站在树荫下,温文地笑,“姑娘有何吩咐?”

“我,我,”安平支吾着,不知如何出口。

薛梦梧笑一笑,指着街对面那间小小的茶铺子,“大太阳底下站着怕晒得头晕,不如到铺子里,我请姑娘喝盏茶。”

白马巷子虽然出入大都是平民百姓或者是世家奴仆,规矩没那么重,但男女当街说话还是会惹出不少闲话。

安平看眼被炎阳晒得卷了边的枝叶,想一想,点点头,“好。”

进了铺子,薛梦梧要壶艾叶茶,又打发伙计买两碟点心,坐正身子,亲切地看向安平,“姑娘请讲,但凡我能做到绝不会推辞。”

安平沉默数息,抬头迎上薛梦梧的目光,“我听公子口音像是宁夏人士,不知公子几时回乡,能否带我同去?”

薛梦梧顿时愣住了。

他之所以来京都为的是刺探消息,并且找宁荟以及那只藏着地图的匣子,而今只零星知道些无关紧要之事,尚未建功立业,宁荟也没找到,怎可能徒劳而返?

况且他费尽心思使银子笼络住店铺伙计给他报信,是要说服安平从魏珞身边探听消息。

魏珞与李昌铭交好,跟蔡七也颇多往来,又身在军营,肯定知道的消息更为机密与准确。

要是能控制安平,岂不比蔡星竹要强上许多?

尤其安平的身份,她虽然生在万晋长在万晋,但不容否认她身上有瓦剌人的血脉,是苏哈木嫡亲的女儿。

就凭这一点,她也不会太难对付。

薛梦梧主意打定,语气更加温和,目光更加专注,“姑娘住在京都不好吗,为什么要往宁夏去,是不是遇到了为难之事,可否说出来,或者我能尽绵薄之力……”

第157章 酒醉

安平看着他清俊的面容, 听着他温和的话语,想起自己这两年的境遇, 眼圈慢慢红了。

幼年时,她虽然清苦却还算快乐,田家夫妇把她当亲闺女般看待,要不是飞来横祸, 她或者还生活在那个平静的小村落里。

可惜她命实在太苦, 先是养父母葬身地动中,然后义兄又去世,好容易跟随魏珞来了京都, 本以为会过上安稳日子,可魏珞轻视她, 杨妡漠视她, 府里的下人们孤立她。

何曾有人像薛梦梧这般耐心又温和地跟她说话,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

安平忽觉心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顺着脸颊扑簌簌往下滚, 无声无息地落在她墨绿色的罗裙上。

“你……”薛梦梧手足无措地劝, “你先别哭, 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 我自会替你做主。”说着, 复将先前那方帕子掏出来,塞进安平手里,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男人独有的力道, 安平一惊,本能地挣脱开,一边用帕子擦着眼角,一边抽抽嗒嗒地道:“……公子有所不知,我本也是宁夏人,因爹娘兄长均已故去,就托人辗转到京都来寻亲,可来了近两年却什么音讯都没打听到,不得不寄人篱下受人白眼。”

薛梦梧同情地叹道:“你家中既无亲人,就是回了宁夏又靠什么过活?”

“我,”安平欲言又止,“我在那边活了十几年,宁夏不比京都,只要有手肯吃苦,总是能够活下去。公子想必不知,仰仗别人过活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薛梦梧再度握了她的手,沿着她的手背而上攥住了她的腕,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我明白,我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是我要进学科考,这一两年内没有回乡打算……不知你要寻找到的亲戚是什么人,相貌如何,我在京都有些日子了,兴许能相助一二。”

安平有些失望,可薛梦梧愿意帮她找人也是好心,便犹犹豫豫地道:“是个女子,娘家姓宁,应是三十六岁,模样跟我有七八分像。”

薛梦梧凝神认真地打量她一番,目光由温柔忽地变得炽热,声音也变得低沉暗哑,“也像你这般美吗?”

安平心头颤巍巍地跳了下。

这话什么意思?

他是觉得她好看吗?

安平本来对自己的容颜是相当有自信的,可见到杨妡之后,就变得不那么自信了,不管从姿色还是气度上,她都差了一大截。

可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却夸她长得美,还如此热切而执着地凝望着她。而他修长的手指,就握在她白皙的腕间。

许是因为常年握笔写字,他指腹有层薄薄的茧子,刮蹭着她的肌肤,不疼,却稍稍有些痒,又有些热,还有些酥。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安平顿觉脸颊热辣起来,而腕间被他抚摸的地方更像着了火似的,慢慢沁出了粉色,使得那一小截肌肤极是动人。

薛梦梧目光闪动,将另外一只手也覆上,心疼地说:“你寄住在别人家里,想必受了许多苦吧,只恨我与同窗合住多有不便,你且忍耐些时候,待我想法子接你出来……看你手都糙了,我倒是有一瓶极好的膏脂,明儿我带给你。”

“不必麻烦公子,”安平羞红着脸拒绝。

“像你这般美貌的女儿家合该娇养着,每日只是弹弹琴写写字,一双手养得跟葱管似的白白嫩嫩,谁舍得这么糟践人?”薛梦梧叹几句,声音又低下来,“我不觉得麻烦,而且,正好有机会再见见你,跟你说会儿话,以解我……”

话说一半却又闭了口。

安平隐约猜出他的意思,只觉得一颗心既慌且乱,又欢喜又苦涩,挣扎片刻才道:“府里规矩大,我未必能够出门。”

“不妨碍,我来想办法,你住在何处?”

安平低声说了秋声斋的位置,“……西边是文定伯府,东边是武定伯府,就只中间有条私巷,往来人不多,而且都是两府下人。”

薛梦梧朗声浅笑,“这可巧了,我一个远房表姑恰好是那魏将军的嫡母,魏将军即便再不通情理也要守着孝道。我这就去求姑母,总会让你日子好过些。”

安平不抱什么希望,她住在秋声斋快两年了,只见魏珺去探望过魏珞,其余魏家人都不曾出现。想必魏珞跟嫡母王氏关系不怎么好,可看着薛梦梧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由又有几分期待。

兴许王氏说话管用呢。

让她别被拘束得那么紧,能够自由地出入,即便不能借助薛梦梧之力回宁夏,她也可以自己打听车马行……

***

瑞王府,玉照亭。

杨妡陪着杨姵说了一上午话,听了几支曲子,又打发船娘到湖里折了几支荷花,捞了两条肥鲤鱼。

现下终于消停了,大家围坐在石桌前用午饭。

不过四人,却上了十二道菜,四冷八热外加一盆炖到奶白色的鲤鱼汤。每道菜分量都不大,却是精致,用描了金边的白瓷碟盛着,有种低调的奢华。

看着面前的菜肴,想起秋声斋简单的饭食,杨妡唇角弯了弯,飞快地夹起一片桂花糯米藕,眯着眼睛道:“今儿有口福了,我要多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