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嫡妻谋略(218)+番外

妇人哭了笑,笑了哭,带着她穿大街走小巷,吃了八珍楼点心,喝了羊角巷子的豆汁,又到净心茶楼听了说书。

然后对她说:“你爹卖你本也是当娼妓的,这就是你的命,早晚脱不开。辗转这一年,我待你不薄,没冷着你,没饿着你……你就当我死了。”

转头将她卖给了杏娘。

她站在杏花楼雕花廊柱前默默地看着妇人远去,没掉一滴泪。

杏娘仔细地打量着她,“是个没心肝的,没心没肺好啊,过得舒坦,不累。”

从此她就留在了杏花楼,辛辛苦苦学得十年,成了杏娘眼里的红人。

每每有人问起她的往事,她就笑着回答:“我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家里人都死光了。”

久而久之,她自己也信了。

而今,她终于明白,妇人为何买了自己却转手又卖掉。

是因为,她还有个亲生的女儿,为了保护自己的亲闺女不被人注意,她需要有个替身掩人耳目。

当妇人终于办完自己的事情,需要掩藏行迹的时候,她又成了拖油瓶,成了大麻烦。

而假借重病在身将她卖到青楼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想起那些深深埋葬在脑海中的往事,想起自己接二连三地被人丢弃,杨妡无声地哭了。泪水顺着腮旁汩汩滑落,瞬间湮没在枕畔。

身边人突然动了下,粗粝的大手拂过她脸颊,紧接着他支起身子,温柔而细密的吻雨点般落在她额头眼角,“魇着了吗,别怕,有我在呢……”

第140章 回门

 “魇着了, 别怕,有我在……你做了什么梦?”

杨妡伸手环住魏珞颈项, 将自己濡湿的面颊贴在他脸上,哽咽着开口, “梦见很多……梦见我爹我娘把我卖给坏人, 坏人又把我卖到青楼……我到处找你,可是看不到你。”

“我在的,我一直都在,”魏珞将她揽在怀里,柔声安慰,“梦都是假的, 做不得真,我会好好守着你。”

话虽如此, 脑海里却不期然想起昨日藏在枕头底下的册子, 上面让人喷血的图画和柔媚无骨的蝇头小楷。

如果真是青楼女子, 应该会画得出这样一本册子吧?

魏珞不由俯首看向怀里的杨妡。

她细细的眉毛蹙着, 大大的杏仁眼蕴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儿, 仿似一汪泉水,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可怜兮兮的, 像只被人遗弃的小奶狗。

魏珞突然就想起适才在大炕上, 她柔软纤细的身体紧贴着自己,青涩却秾纤合度,头微微仰着, 清澈如秋水的明眸就这样楚楚可怜地盯着他,低低唤,“阿珞。”

他顿时心软如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都是假的,我在呢。”

杨妡“嗯”一声,蜷缩在他的怀里,温顺而乖巧。

魏珞低低叹口气,抬手拭去了她腮旁泪珠。

翌日,魏珞仍是醒得早,没去打拳,头枕着胳膊细细盯着杨妡瞧。

昨夜她是哭着睡得,眼底有些红肿,眉眼却依旧精致,浓密的睫毛扇子般遮在眼睑上,留下淡淡的阴影。清晨的霞光透过窗户纸洒射进来,像给她镀了层浅淡的金粉,使得熟睡中恬淡的小脸更多了些柔美。

漂亮得好像天上下凡的仙子。

这是自己仰慕两世的女子,而今终于能够拥她入怀。

不管以前如何,也不管以后会怎样,他只会感恩,感恩上天有眼让他得遂心愿。

魏珞满足地笑了笑,掂起她枕畔散落的一缕墨发,轻轻在指尖绕了几圈,松开,再绕,再松,如许好几次,忽而探过身,亲上她白皙柔腻的脸庞,低低唤道:“阿妡,该起了。”

杨妡皱着眉头侧开脸。

魏珞翘起唇角,锲而不舍地再亲,“醒醒,阿妡,该起了。”

杨妡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双唇微张,眸子里黑白分明,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他的身影。

“今儿要回门,别让爹娘等急了。”魏珞温柔地望着她。

“啊!”杨妡立刻清醒起来,急急地寻着衣衫,又嘟了嘴抱怨,“什么时辰了,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明明睡着时是那么乖顺恬静,醒来了立刻变得娇气任性,魏珞好笑,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

吻缠绵且温存,带着浓重的怜惜。

杨妡被吻得晕头转向,好在尚有一线理智,在魏珞企图更进一步时,果断地推开了他。

可两人急匆匆赶到松鹤院时,仍是迟了。

因前天才办喜事,家里仍然四处披红挂彩,张贴着双喜字或者各式吉祥剪纸。松鹤院的屋檐下也挂了大红绸布。

杨峻夫妻、杨峭夫妻还有李昌铭与杨姵都站在廊下等着。

见到杨妡两人,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然的微笑。

杨妡羞窘万分,狠狠地瞪了魏珞一眼。

魏珞连忙团团给众人行个罗圈揖,“都是我的错,我耽搁了,恕罪恕罪。”

这下更是欲盖弥彰,众人大笑出声。

钱氏听到笑声迎出来,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在屋里都听到了,说出来大家都欢喜欢喜。”

杨峻含笑指着魏珞道:“五妹夫讲了个笑话,让他讲给娘听听。”

魏珞笨嘴拙舌何曾会讲笑话,保不定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杨妡便对杨峻道:“大哥刚来听了,就说给伯母听听呗,我跟阿珞要进去给祖父祖母问安。”

这种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那能说给长辈听。

杨峻颇为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杨姵抚掌笑道:“好啊,好啊,大哥也有今天。”

李昌铭也随着笑,目光不由落在杨妡身上。

杨妡今天穿着玫红色绣了鹅黄色忍冬花的褙子,外面披着宝蓝色镶白狐毛的斗篷,乌黑的青丝梳成如意髻,戴着南珠珠花。

宝蓝色的斗篷衬着她肤光如雪,龙眼般大小的南珠映着她眸如点漆。

尤其她身形纤弱,笑盈盈地站在那里,犹如七月荷叶上滚动的朝露。

李昌铭胸口一滞。

他见过杨妡几次,但碍于魏珞脸面从没仔细打量过她,没想到她竟是这么漂亮,不但是漂亮,眉梢眼底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柔媚,让人怜惜让人心动。

李昌铭不动声色地又将目光投向魏珞。

他今天仍是穿得鸦青色长袍,所不同的是袍边和衣襟都用大红丝线绣了繁复的缠枝梅,看上去明快了许多。

神情也不似往日那般沉寂冷淡,幽深的眸子里藏着掩盖不住的喜色,而那张素来紧抿着的薄唇竟然难得地向上翘着。

看来这两天过得……非常不错。

想到此,李昌铭又往杨妡身上扫了两眼。

张氏看着并肩进来的新人也有同样的感觉。

魏珞自不必说,从进门起,扬起的嘴角就没有放下过。杨妡虽是收敛着,可她眼角溢着浓浓柔情,脸颊蕴着淡淡霞色,比冬日里盛开的梅花还娇艳。

又因为破身成了妇人,眸底的媚色完完全全释放出来,有种勾人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