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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谋略(147)+番外

月娥觑他神态严肃,有几分信了,双膝一软复跪在地上,“奴家若真能脱离此处,定一日三次在观世音菩萨面前为公子祈福,望公子平安康泰诸事顺遂。”

听到“诸事顺遂”四字,魏璟眸光转冷,很快便掩藏起来,拉了月娥的手,“你陪我吃一盅,吃完了早点歇息……”

第93章 纠结

转天, 魏璟衣冠楚楚容光焕发地自知春院出来,回府换了件衣裳, 没耽搁, 径自往东长安街附近寻房屋经纪。

翰林院就在承天门东,靠近六部的地方。

魏璟对馆选颇有几分把握, 将宅子选在东长安街, 届时出入要方便许多,又能掩人耳目。

此时,杨妡正准备到角门坐车去广济寺。

早在半个月前她就跟张氏说定,中元节不去护国寺庙会, 而是往广济寺去拜见方元大师。张氏因意外有孕,正想感谢大师,而且以前曾在那里为杨妡原身点过长明灯,也该再续几年香油钱, 所以满口应了。

张氏身子笨重不便出门, 遂将这两件事分别嘱咐给杨远桥和杨妡。

本来也想让齐楚一道去散散心,齐楚说杨妡既已出门, 张氏独自在家不免寂寞,便留下照顾张氏。

杨娥准备嫁妆脱不开身,杨娇本不打算去, 可被薛姨娘劝说着,只得换过衣裳也跟了去。

如此,杨妡与杨娥各带两个丫鬟同坐一辆马车,而杨远桥带着两个小厮并四个护院骑马相随, 真正算得上是轻车简从。

出得角门,杨妡抬眼就瞧见与杨远桥站在一处的魏珞。

仍是素常穿的鸦青色长袍,腰间束着靛青色腰带,除去头上别着根玉簪外,浑身上下再无饰物,连男子常戴的玉佩荷包甚至折扇都没有,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杨妡莞尔,缓步过去,先对杨远桥行个礼,甜甜地问候,“爹爹安,”又转头望着魏珞笑,“表哥安。”

她穿件豆绿色杭绸比甲,白绫立领小衫,青碧色的八幅湘裙,上面绣着嫩白、鹅黄的忍冬花,衬着她纤弱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而头发简简单单绾成圆髻,带着往常那只珍珠花冠,耳边也缀了对小小的珍珠耳环,简简单单清丽无比,像是清晨擦过湖面吹来的风,清凉温润。

魏珞眸光闪了闪,盯牢她瞧了两眼,才弯起唇角,“五妹妹。”

杨娇跟着过去给杨远桥行了礼,可瞧见魏珞时,目中不由露出一丝轻蔑。

她虽然是个庶女,不如杨妡漂亮不如杨妡乖巧,可要嫁的夫君却胜她百倍。眼前这人有什么好,一无功名二无差事,至于长相,如果扔到煤堆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捡出来。

想到此,杨娇抿着嘴儿笑一笑,踩着车凳率先上了马车。

魏珞根本没理会杨娇,他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杨妡身上。

纵使泰阿没有特意打听,可还是知道了些许消息,其中流传最多的就是,两年前她曾经从玉屏山摔下来过,已经断了气,据说二太太张氏抱着她跪在观世音菩萨像前求了一夜,第二天她竟然缓过来了,而且毫发无伤。

府里人都说杨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话很快得到了验证,广济寺的方元大师极少现于人前,却特地邀她参禅并留饭。明心法师也曾说过,杨妡命理富贵,是有大福之人。

魏珞特地往玉屏山跑了趟。

玉屏山在京都西郊,骑马约莫大半个时辰。山不算高,上面有亭台有楼阁,更是种了不少梅树,颇得文人墨客的喜爱,每逢暮冬或者早春,他们就呼朋唤友结伴而来饮酒作乐。

张氏的田庄在玉屏山下,差不多一百五十亩的山林地,由四家佃户照看着。

提起杨妡,妇人们印象很深,“……长得很俊俏,就跟画上画的一样,就是害羞不怎么爱说话,以前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闺女。幸好福大命大,真的,当时摸着身子都快冷了,谁知道竟活过来了……真是菩萨显灵,保佑二太太和五姑娘长命百岁。”

自玉屏山回来,魏珞思量了好久,再去竹山堂时就隐晦地问起杨妡的喜好。

杨远桥倒也没瞒着,乐呵呵地说:“女大十八变,相貌长开了,性子也变了,以前看见我就躲着,现在巴巴从我这里寻摸好东西,这不刚买的一只花斛被她顺走了,说上面美人好看。”说罢,瞧见旁边的折扇,“刷”一下展开,“倒是有孝心,买这把扇子给我,扇骨还行,这画却拿不出去,只能在家里用用。”

扇面是遍地黄沙中横着半截枯木,枯木一端突兀地开了朵红花,朱砂与赭黄均为浓墨,互相映衬着,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落款处是若尘的名字。

魏珞知道若尘,前世他的画曾是千金难求,就连李昌铭想买一幅都寻摸了好久才得偿心愿。

难道杨妡真能慧眼识英才?

想一想,再着意打量几眼,含笑问道:“五妹妹眼光很独到,是什么时候买的?”

“去年?不对,是前年,前年护国寺庙会上,她买了两把,一把孝敬了大伯父,一把孝敬了我。阿峼也看好了,提过几次想要,可真是阿妡一片孝心,我不能辜负了,就没给……你也觉得好看?”

庙会是中元节,她在玉屏山摔着是五月份。

魏珞浅笑着点点头,“这画寓意很好,枯木逢春,意味着绝境处有生机,不错。”而眸光却渐渐深了。

一个念头突兀地从脑中闪过,虽然荒诞虽然不经,却由不得他不信。

既然他都能死而复生,杨妡又为什么不可以?

只是现在的杨妡绝非从前那个,那么她到底是谁,又从哪里来,而原本那个害羞寡言的杨妡又到了哪里?

是不是因她强占了原主的身体,才使得原来的杨妡无法回归本位,不能安享天伦之乐?

也不知杨远桥与张氏是否察觉到。

杨远桥肯定是没有的,他提及杨妡仍是眉飞色舞一片拳拳父爱,而张氏呢?

她可知道天天围在自己身边打转的女儿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魏珞心中百味杂陈,百感交集。

杨妡是他的执念,是他的魔障。

他记得深切,在前世,秋雨萧瑟,她一身素衣站在廊檐下,茕茕孑立,干净得不染半点尘埃,就像冬日供在青花瓷盘里的水仙,纤细娇弱。

而今生,她容颜不改,仍是往日的精致动人,可性情却变了。

她会娇,弯了眉眼,清澈的眸子里隐一丝娇藏一丝媚,声音娇娇柔柔,“手疼得厉害,你帮我揉揉。”

她会气,仰着头昂起下巴,身量不高气势却不弱,圆睁着的杏仁眼里全是怒火,“我爱看什么就看什么,你操得那份儿闲心?”

她会恼,粉嫩似桃花的指尖隔着衣衫一下一下掐在他臂上,“你是猪啊,你到底懂不懂,你笨死了。”

她也会害羞,低着头,白净的脸颊染着粉色,声音细小如蚊吶,“我真心想嫁给你,只要你待我好,我便不后悔。”

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包在他的掌心,细腻柔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