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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自救靠美食(522)+番外

吴奎说话声音并没有刻意拔高,只他一开口,就有种果决的气势,谁也不敢不信。

而且听见敢死营的名号,丘都头等一干禁军都背脊生出冷汗,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吴奎说的话还算保守,敢死营的护短,在当今天下也是享有盛名,可不光是本朝人知道,就是夏和辽的士兵,那也是相当清楚。

听说是杨将军定下的规矩,敢死营记有大功录,目前大功录上录入的人名事迹有几百条。

这几百个人,除非是他们自己本身犯下国法,有朝廷处置,否则谁敢动这些人,敢死营的士兵们能把对方的皮都剥了去,为此毫不吝惜性命。

但凡不信邪的人,早早就付出惨烈的代价。

“好家伙,老关头怎么能和敢死营扯上干系?你们不知道,这敢死营可厉害得紧。”

“我是听我舅老爷他们说的,五年前出过一桩事,有藩王仗着身份欺辱为敢死营立过大功的老兵,结果杨将军带着六百多敢死营的将士就堵了人家王府的大。王府上下,但凡是涉入此事的,谁出来就揍谁,拳拳到肉,一口气打了两个多月,打得王爷脸面都没了。”

“朝廷得了消息也派了人来劝说,只杨老将军不生气也不听劝,只是和朝廷的钦差讲道理,讲到最后,钦差出了一身的汗,简直觉得要是不让敢死营的人动这个手,他就是助纣为虐一般。”

到最后,藩王被迫道歉不说,还被削了爵位,身边做这等恶事的亲信管家掉了脑袋,敢死营的人才罢手。

那还是没死人的情况下。

众人有的知道些情况,有些不知道的听了别人介绍,也是个个咋舌。

关老本来都知剩下呼出来的气,这会儿眼睛却倏然睁开,恍惚了下,落下几滴热泪。

第五百八十四章 尊重

吴奎冲关老丈微微一笑,轻声道:“你一日是我敢死营的兄弟,便一生都是我敢死营的兄弟。”

他这话掷地有声。

“你的身后事,有我们,你若有交代,弟兄们必为你办到,你且安心。”

在场众人皆凛然。

“我什么……都没做到。”

关老丈奋力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浑浊的眼睛里竟隐隐透出一点光亮。

吴奎半蹲下身,伸手盖在关齐的胳膊上,郑重道:“老兵,你已经尽到了你的职责,做了所有你所能做的,这一切,弟兄们永记于心。”

他顿了顿,面上流露出一抹笑意,“若是敢死营能青史留名,你便也青史名留。”

吴奎不笑时,神色凝重严肃,远看近看都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心生畏惧的人。但他一笑,却是温柔和气得很,眉眼舒展开,到带出几份仿若少年人一般的活泼,好似小了十几岁似的。

一时间,关齐怔怔地看他,眼眶里渗出两行眼泪,哽咽了声,半个字也吐露不出。

在场的人都是心神动荡。

其他人不认得关齐,到还好些,认识关齐的那些人,尤其是关齐的儿子,个个满脸迷惘,不知所措。

他们认得的关老汉,可不是个值得敬畏的人物,他们怎么也无法想象,他们认识的那个人,竟然能同‘敢死营’扯上干系,竟然能有像吴奎这样的人记得他,竟然也有人过来说,他的身后事,有人记挂,有人上心!

原来,他不是连儿子都瞧不起,只一卷草席下葬,连亲戚都无余悲的懦弱男人,至少不只是这样的人。

关齐老泪纵横,紧紧地盯着吴奎,面上的神色舒展,轻轻摇了摇头:“已无遗憾了,没有了。”

好似见到吴奎,听到他的这番话,他那身上的痛苦就烟消云散,便是死去,也算安然长眠。

一句话说完,关齐举起手里的肉饼,重重地又咬了一口。

其他人看着他,都没多言语。

到了他这地步,大家也只能说让他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再有忌讳。

“好吃!”

关齐目光炯炯,回头看顾湘,“我想请客,请敢死营的弟兄们尝尝这肉饼。”

顾湘笑道:“好。给你烤最好的。”

一行四个敢死营的兵士,一人分到一张饼,一口咬下去,任凭油脂在唇齿间滚动,面上都泛起一丝红晕,眯了眯眼,显然是极喜欢。

关齐笑起来:“是不是这个味?”

吴奎点头:“是。”

“当年,我作为马夫第一回 进敢死营的大门,那时候我真是有点害怕,在军中,谁不怕敢死营?”

关齐目光悠悠地看着远方,“结果我一去,杨小将军就分给我一张肉饼吃,他说,进了敢死营的,都是他的兄弟,有一口吃的,大家也是一起分。”

“那肉饼,可真香,香得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滋味。”

他那时候,在军中也不得志,胆子小,身体弱,平日里提个刀都提不好。军中的好肉,从来是轮不着他去分的。

但这肉饼之所以香,让他一辈子念念不忘,还是因着他那时候终于做了一件大事。

关齐是给敢死营送粮草的,送完了本来就该走,却遇见敢死营的人伏击一伙儿打草谷的辽军。

伏击圈都布置好了,那些辽人却临时走了别的道,杨小将军派出好几波诱饵,想把这帮辽人引回来,结果那帮辽人偏就正好和关齐给撞上,辽兵凶神恶煞,杀人比杀鸡还容易,他一下子被吓得尿了裤子,更是完全不知所措,根本没能耐把这帮辽人领到伏击圈去,却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愣是挨了人家十一刀,也没泄露半个字的机密。

后来还是敢死营的兄弟们改伏击为截杀,救他一命。

“我算哪门子功臣?我分明是丢了脸。”

关齐喃喃。

吴奎摇头:“不,你的确是立了天大的功劳,现在不能把具体的事情都告诉你。但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关齐笑了笑,或许是吴奎这话太提气,他心里头高兴的很,脸上到有了些精神:“若是真的,那可真好……”

其实他后来总觉得,那时候他死也不开口,竟是因为那张杨小将军亲自递给他的肉饼。

他一辈子,没被人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没被人那般平等地,尊重地对待过。

他不愿意辜负那样的对待。

关齐面上露出一点柔和的笑,把目光收回来,转头看着儿子,表情温和而平静,轻声道:“是我对不住你和碧秀,我知道……现在我,我为碧秀报仇雪恨,或许会连累到你,只——我还是这般做了。”

他儿子浑身一颤,咬紧牙关,面上肌肉抽搐,表情十二分复杂,心中自然是怨恨父亲,就算是现在,他也怨气深重。

可也父子两个也不是没有好的时候,他爹就是有一万个不好,可疼爱他的心却只比别人家的爹多,不比别人家的爹少。

此时此刻,仿佛已经遗忘了的旧事,好似又开始变得清晰可见。

他爹曾为了他能吃一口肉,大冬天地跑去河面上凿冰,一凿就是大半宿,冻得脸上,手上,腿上都是冻疮,年年都要犯,犯了到底有多难受,他日日也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