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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注视(69)

对方刚拆开筷子,闻声皱眉,表情烦躁。

对方从床下面拿出了尿壶。

徐衍看也不看,“我要去厕所上大的。”

前两天徐衍都没有提过需求,小解也是在他们眼皮子下面进行的。

看守看了眼桌上热腾腾的麻辣烫,想到他要是在帘子后面解决生理需求,自个儿还要端屎擦尿的,一下子什么胃口也没有了。

看守警惕地扫向徐衍。

宽大的病号服让他的身形看起来更加单薄,皮肤雪青,似乎风一吹就倒。

到底是松动了。

看守解开徐衍捆在床上的一只手,双手重新拷起,架着下床。

徐衍步伐虚浮,明明只是简单的动作,做下来却是喘息连连,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颊看起来更像是一张浸泡过白纸。

“去吧,不准关门。”

看守彻底放下戒备,把他推了进去。

医院的卫生间很简单,一个马桶,一个淋浴,还有一张靠墙的洗手台。防止意外,架子上的毛巾和牙刷等物都被收了起来。

看守又回到了椅子上。

门敞开,从他那个方向能瞥到这边的动静。

徐衍解开裤子慢吞吞坐下去。

看守收回眼神,低头开始吃饭。

徐衍找准时机,提起裤子一头栽倒在地。

发出的动静不算重,但还是让看守吓了一跳。他急忙向徐衍跑来,“徐衍?”

看守拍了拍他的脸。

徐衍哼了声,“……头晕。”

“能起来不?”

看守怕他出事,声音也着急不少。

他闭着眼虚虚地点了下头,看守见此想要将他搀扶起来,然而在他双手接触向徐衍的瞬间,刚才还晕厥无力的青年忽然掀身而起撞倒对方,戴着手铐的双手如镣铐般径直将男人锁喉。

原本羸弱的青年在此刻爆发出巨大的力气,肱二头肌因用力而迅速扩张,徐衍拿捏住的是人体最脆弱的命脉,被他牢牢锁住的看守双腿猛踢,眼眶沾满红血丝,仰头看向他的眼神带着诧异和浓浓的失望。

徐衍没有动杀心,却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狠心过。

等看守因缺氧完全失去行动力后,他立马松了力度。

徐衍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番折腾让他力气全失,脖子上的伤口也铮铮地疼。

徐衍在看守身上摸出钥匙,解开手铐又把他的衣服扒到了自己身上,包括几百块钱的现金还有身份证件,就连那张警员证和枪都一同塞到了自己兜里。

换装结束后,徐衍把神志不清的看守拖回到床上,并且用手铐重新把他铐上。做完这一切,他来到门前压开一条缝隙。

另一人就坐在对面。

一边吃饭一边四处张望。

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住院部走廊时不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零碎的交谈。偶尔会有探望的家属或者换药的护士经过。

徐衍找准时机,等护士搀扶着一个病人从面前经过时,立马闪现而出。

他低头行走,动作干脆敏捷,一时间并没有让门前的看守注意。可是很快,对方敏锐的直觉就让他反应过来,在注意到那毛躁的寸头后,登时暗叫不好。

他刷得下起身赶往病房,果不其然,绑在上面的竟是自己人,至于徐衍早已不见了踪影!

“徐衍跑了,马上让医院封闭出口。”

他拿出传呼机通知下去,替受伤的伙伴按了护士站响铃,也顾不上他的情况,急忙出去追人。

第二天沈嘉明带着那根无名骸骨赶回江城,才得知徐衍逃了。

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合眼,这个消息让他的太阳穴又胀又痛。

队里的人也不敢触沈嘉明霉头,说:“这小子跑不了太远,最迟明天就能拿下。”

沈嘉明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思绪沉淀一瞬:“傅家那边派人盯着了吗?”

这两天队里忙成一团,还真没想到这茬。

“你的意思是,徐衍会直接去找傅瑾舟?”

沈嘉明说:“案情存疑,徐衍很可能无罪,反倒是傅瑾舟和傅家那边疑点重重。”他顿了下,“假设傅瑾舟真是凶手,想要让徐衍顶罪,那么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倘若徐衍去找傅瑾舟,他很可能会把他引到老巢……”

想到这儿,沈嘉明头皮开始发麻。

若推测无误,那徐衍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第61章 61

徐衍去路边摊买了身便宜衣服换上,脸用帽子和眼镜遮得严严实实。

他深知时间不多,伪装完成后就直接去往傅瑾舟小区,迅速对警卫露出证件,拇指微微挡了一下上面的照片。

借着天黑,他不慌不忙收起证件:“警察。一个叫徐衍的犯人从医院跑了,他很有可能会来这里,我要进去调查。”

新闻一早就已经将这件事广而告之了,警卫并未怀疑,干脆放门让他进去。

徐衍压低帽子,轻车熟路来到傅瑾舟那栋别墅前。

乌云遮蔽,天空黑压压的穿不透一丝月光。别墅一派黑暗,伫立在深空下犹如一座静立的怪物。

显然,里面并没有人。

徐衍翻墙而入,身影隐秘在暗影当中。

晚十点,有车灯照入。

一辆银灰色宝马径直驶进车库,伴随着车门关闭的响动,一道身影浮现而出。

他穿着一身熨烫整齐,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装,头发一改往日打了发蜡,打理的一丝不苟。穿扮得很正式,像是刚从什么严肃的场合回来。

傅瑾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即便戴着眼镜,仍压不住眼底的凉薄。

他来到正门,指纹锁尚未解开,后腰就顶上一支冰凉。

傅瑾舟手指顿住。

昏暗一缕壁灯下,一道瘦长高影紧贴在地面。

“徐衍。”

傅瑾舟没有回头,准确道出来人身份。

徐衍持枪的手因用力而发抖,“人都是你杀的。”

“所以呢?你要来复仇。”

傅瑾舟缓缓把手从智能锁上挪开,仍没有回头:“你要杀我。”

徐衍用枪把他抵在门上,“你才是那个夜雨杀手!你逼疯了徐乔,害死了我们的父亲!却要我当那个替罪羊!傅瑾舟,你应有尽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傅瑾舟不语,镜片下的睫毛垂着,像是在思考。

没过多久,他仅说了两个字——

“好玩。”

声音竟还带着笑意。

徐衍在脑海里模拟过他的无数次回答,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

那些逝去的生命,因此覆毁的家庭,还有那位因为失去女儿整日以泪洗面的老人,最后……全被“好玩”这个荒谬的回应来打发了。

他把人当作什么了?

徐衍直愣愣瞪着眼,满腔积愤忽然无从发泄。

“你说什么?”

“好玩,有趣。哦,你若硬要一个理由,也可以理解为发泄。”

傅瑾舟回答得随性,甚至是坦然,丝毫不遮掩自身的恶毒与卑劣。

他杀的第一个人是费青青,那是他幼年时曾在孤儿院里照料过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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