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您最信任的手下,这件事,我当然不会不关注,所以这一年的时间,我几乎每周都去医院探望这位名叫徐安冯的工人,给他请了国内外最好的医生,组织专家会诊,用最前沿的医疗设备…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前,他终于醒过来了。”
路霈的脸色渐渐有了变化,眼角肌肉轻微地颤动着。
魏封站直了身体,擦掉嘴角的血迹,矜持地理了理衣领,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位工人出于对我的感激和对您的失望,他告诉我,他是您的老员工了,他曾经在南岭工地打工的时候,您让他删掉一段工地上的视频,他出于好奇,偷偷看了那段视频,吓得几天几夜合不了眼,他删掉视频的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留下了备份。”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他猜测,他意外从流水别墅坠楼的事情,大概也和这段视频有关,他觉得您是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把视频交给了我,作为他的保命符。”
这话让路霈彻底暴怒了,尽管他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将眼前这男人绞杀,但……他并未动手。
是的,只有在绝对优势的碾压之下,路霈施加他人的暴力才会有快感,他欣赏对方脸上的痛苦表情。
但现在,魏封占据了上风。
那段视频,是绝对、绝对不能公诸于世的东西。
而他也绝对想不到,他对魏封的信任,现在给他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只要他手里拿着那段视频,路霈就永远不能对他怎么样。
“看来你蓄谋已久了。”路霈咬牙切齿地望着他,“为什么要背叛我?”
“看来您还什么都不知道啊。”魏封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冷冷笑着,走出了健身房——
“把柳励寒叫过来问问看,您就会知道一切。”
……
走出房间时,魏封手掌心都出了一层虚汗。
回到房间时,路安纯已经醒了过来,坐在飘窗边,有凉丝丝的晨风从床边偷溜进来,撩拨着她单薄的白色睡裙。
她白皙的颈上有暧昧的嫣红,无比诱人,但她双颊却无比苍白,脸色很不好。
“要不要多睡会儿,等他走了你再起来。”
魏封走到她身后,将女孩单薄纤瘦的身子整个环入怀中,“他应该暂时无暇顾及到你,不要怕。”
路安纯感受到男人怀抱的紧实和炽热,回头望他一眼,他嘴角破皮了,左眼也有明显的淤青,她能猜到路霈把他叫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她颤抖地伸出手,用柔滑的小臂轻轻贴着他的脸:“疼吗?”
魏封吻了吻她的手腕,痞里痞气道:“没有昨晚你咬我疼。”
路安纯生气地推了他一下:“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下次你别咬我了,你叫出来都行。”
“……”
路安纯都要被他气哭了。
能把心爱的女人逗笑是不容易的事情,魏封揣的这一肚子荤段子和烂梗,很多时候只会惹她生气,惹她伤心。
看着女孩湿润的眼眸,他也挺挫败,只能从后面环抱着她,让自己坚实温暖的身体安慰她。
“他不敢拿我怎样,放心。”
“魏封,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她,贴着她的耳朵,坚定地说——
“信我,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你再也不会害怕了。”
第77章 曙光
柳励寒一到公司, 就被路霈叫去了办公室。
电梯里,他紧张得不行。
其实根本还没做好向路霈坦白一切的准备,毕竟, 魏封手里有他伤害路安纯的视频,要把他拉下水,属实算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就连那份亲缘鉴定报告, 他其实都准备偷偷放在路霈桌上,而不打算出面亲自揭穿这件事。
柳励寒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胆小且懦弱的人, 他不是野心家,尽管他也无比渴望跻身那个光鲜亮丽的上流社会,但他很谨慎, 因为这一切来之不易,绝不铤而走险。
所以很多时候, 他忌惮魏封, 多过于憎恨。
那个男人赌上了一切,也随时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 所以他下手狠、爬得也快。
从他们的第一次交锋开始,每一次…他都落于下风,被他按在地上摩擦, 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次, 他够胆子和他正面较量吗。
电梯抵达了路氏集团写字楼顶楼,柳励寒似终于下定决心, 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
偌大空旷的办公室,路霈坐在黑木办公桌边, 面无表情, 气质冷冽。
“路先生,您找我?”
没有多余的废话, 路霈开门见山问:“关于魏封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柳励寒不敢撒谎,只能一五一十地将当年的事告诉了路霈。包括他和路安纯之间隐秘又深刻的爱意,毕业突然的分手,以及魏封有预谋的出现…
路霈也着实没想到,魏封来到路氏集团,能力出众,表现乖觉,一跃成为他最信任的手下,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周密严谨的计划。
十八岁的那个穷小子,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站在耀眼的公主身边。但现在的他,却成为了她的丈夫。
而这一桩婚事竟还是路霈亲手促成的。
他彻底将他摆了一道,他耍了他!
路霈感觉自己简直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从来都只有他利用别人,现在却被他算计了,甚至到最后…他还威胁他!
路霈无法原谅,恨不得让他死。
柳励寒打量着面前这男人暴躁的神情,这么多年他鞍前马后地跟在他身边,了解着男人的性格,他老练深沉,喜怒不形于色。
他真是气坏了。
这是最好的机会。
柳励寒从文件夹里摸出了那份亲缘鉴定报告,递到了路霈的手里:“路先生,还有一件事,恐怕比魏封更加重要。”
路霈接过了检测报告,当他看到最后一行鉴定结果时,之前的暴怒已经消失了,他坐在椅子上,长久地不发一言,漆黑深沉的眼眸里涌动着某种让人不安的因子。
那是死亡的气息。
就像他当年看到浴池里妻子冷冰冰的尸体时,一模一样的眼神。
柳励寒不失时机地向他表明衷心:“路先生,他们一直在骗您,辜负您对他们所有的信任,他们背叛了您。只要您相信我,我会一直在您身边,为您做任何事。”
“做任何事?”路霈的眼神冷得像零下三十度的坚冰,“你想为我做什么?”
“只要您能既往不咎,原谅我当年…当年的愚蠢行为。您吩咐我的任何事,我义不容辞!”这是柳励寒生平第一次鼓起如此大的勇气,向他做出这样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