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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修界都在传唱我们的故事(29)+番外

这少年时说得坦坦荡荡的,言语里满是自然而然的欣赏,倒是不见猥琐感。

听到最后,溪兰烬好笑地想,怎么修真世界也有这个句式。

他又打量了几眼对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眼神清澈透亮,有股初出茅庐的莽撞气,不像什么别有用心的东西。

见溪兰烬在打量自己,紫衣少年也深感自己非常可疑,赶紧自报家门:“在下折乐门白玉星,家师江浸月。”

此话一出,不远不近缀在后面的那些修士脸色瞬间古怪了起来,不断偷瞄过来。

就连脸黑得像锅底的万柏也愣了一下,瞅过来几眼。

溪兰烬记得,在望星城时,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起过,折乐门的掌门江浸月,是当今第一大仙门澹月宗曾经的大弟子,本来前途无限,有望继承澹月宗宗主之位,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五百多年前忽然叛逃宗门,自立了门户。

不过就算如此,那些人瞅着白玉星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又得启动百科小谢了。

不过人这么多,不方便八卦,溪兰烬把话咽回去,瞥了眼白玉星身后的那群修士:“白道友,在下姓谈……你们是一道的?”

白玉星知道他在问什么,神采飞扬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我们是过来时遇到的,这花海里好像有迷阵,无论朝哪个方向走,走一阵子,又会不知不觉地绕回来,古怪得很。”

本来撞见之后,万柏很不乐意跟他们一道,转身就走,但他分明是往西走,白玉星和其他人则是往北走,最后却又撞见了。

简直像堵鬼打墙。

众人能掐算的掐算,会星图的看星图,有罗盘的放罗盘,各显神通,神通全不灵。

白玉星简单扼要地说完,脸垮得更厉害了,隐隐有些悲戚戚的:“我瞒着师尊师兄和我哥偷偷跑来,万一要是折在这里面了,他们都不晓得要来这儿给我收尸……”

“……”溪兰烬安慰,“小朋友,年纪轻轻的,不要这么悲观。”

白玉星的情绪说来就来,悲伤地抹着泪花,还不忘回嘴:“你和我一样大。”

溪兰烬不好意思说自己的灵魂非常成熟,假装没听到这句话:“方才小谢算过,往外边走行不通的,得向中心处走,才有破解之法,你要和我们一道吗——小谢就是我身边这位。”

面前这俩人乍一看是所有人里最不靠谱的,但白玉星就是觉得他俩很靠谱,修仙之人直觉敏锐,他又一贯大条,跟从本心,赶忙点头:“好啊好啊。”

其他人面面相觑。

他们自然听说过折乐门白玉星的名头,年仅十七就已经筑基巅峰,有望三年内成功结丹。

在场人中,修为最高的人就是白玉星了,所以他们才自发地跟在白玉星身后。

现在白玉星居然要带着这俩人一道?

秘境里危险,自顾尚且不暇,再带个炼气期的废物和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不是给自己拖后腿吗?

万柏抱着手,冷笑一声:“我们一群修士都无法掐算出此地的玄机,一个凡人装模作样,白道友竟然还相信了。”

方才在外面白玉星就看不惯他了,大喇喇道:“你不信关我屁事,走了,各位保重。”

万柏:“……”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白玉星竟然真就随着一个炼气期修士和一个凡人走了,原地纠结了良久。

然后默默地跟了上去。

左右他们也算不出该往哪走,试探过多次都会绕回来,还不如跟着修为最高的人一起走,多少也有些保障。

白玉星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溪兰烬就当没看到后面那群人,趁着白玉星自告奋勇,两股战战地提着剑在前开路,他刻意落后一步,扯了扯他和谢拾檀之间的那条绳子,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小声问:“小谢小谢,折乐门的名声很差吗?怎么其他人眼神怪怪的?”

谢拾檀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折乐门与澹月宗积怨颇多。”

江浸月自立门户不过五百年,发展就相当可观了,澹月宗自然不满。

上面的师长们不满,下面的弟子自然也会受影响,觉得江浸月创立折乐门,用的都是从他们澹月宗偷去的功法,私底下都叫折乐门弟子小偷。

折乐门的弟子也不乐意自家宗门被这般污蔑,两派摩擦颇多,年轻弟子在外历练,若是撞上了,少不得要斗一场,折乐门弟子虽然不多,但修为不弱,多年下来,双方也是各有胜负,力争压过对方一头。

这场热闹,修界各方乐此不疲地看了五百年。

溪兰烬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对家吗。”

后面那些修士,大概就像成天刷热搜,忽然看到个正主,有那种反应倒也能理解了。

想了想,他脑中忽然灵机一动,小小声问:“那你知不知道,谢仙尊和他那个师兄的关系怎么样?”

谢拾檀没什么感情:“一般。”

一般?

怎么个一般法?

溪兰烬摸摸下巴,觉得这个“一般”有很多说法,比如听起来似乎不是生死大仇,但关系也说不上多好。

而且这两个仙门之间矛盾如此之大,想必平时也不会有什么接触。

那万一妄生仙尊得知了自己被蹭热度的消息,要来找他麻烦,折乐门岂不是个很好的藏身处,可以带着小谢躲过去?

溪兰烬立刻在心里盘算起来。

谢拾檀:“怎么?”

“小谢,”溪兰烬压低声音,“咱俩有后路啦!”

谢拾檀:“?”

秘境里的天空是混沌的,光线差异不大,看不出白天与黑暗。

但当身体里突然窜出股寒意的时候,溪兰烬就知道,天黑了,寒花的夜生活时间到,又要在他丹田里蹦迪了。

他脚步一顿,面不改色:“我累了,休息会儿吧。”

筑基期的修士也会疲累,需要休息,事实上除了溪兰烬和谢拾檀外,其他人早就疲惫了,只是“最弱”的俩人都还没开口,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停下脚步。

白玉星如蒙大赦,不顾形象,一屁股坐下来:“呼,谈兄啊谈兄,你和这位谢公子,怎么比我还能走呢,可累死我了。”

溪兰烬指尖僵硬起来,已经开始冷得发抖了,抿着唇蹙着眉一时缓不过来,无法回答。

缀在十几步外的其余人见他们仨人停下来了,顿时也松了口气,各自布好防御阵法后,赶紧打坐休息。

溪兰烬唇瓣越抿越紧,身上一阵一阵窜着寒意,让他有种自己半截埋进了雪里的错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秘境里,寒花躁动得格外厉害,体内流动的似乎已经不是血液,而是隆冬冻满坚冰的冰湖下的水。

他艰难地从玉佩里找出件厚实的外袍披上,还是冷,瞄了眼小谢,默默又添了几件衣服,以免自己突然狂性大发,众目睽睽之下扑倒小谢,败坏人家冰清玉洁的名声。

谢拾檀注意到他今晚格外强烈的反应,眉心微微蹙起来,伸手递给他,低低道:“握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