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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修界都在传唱我们的故事(226)+番外

江浸月和曲流霖一致表达了高度赞同,谢拾檀也没有反驳溪兰烬的意见,站在他旁边。

看绿藤上长出来的小花颇为好看,谢拾檀摘下一朵,看了两眼溪兰烬,随即抬手插到他发间。

溪兰烬不仅不抗拒,甚至低了下头,配合谢拾檀的动作,笑容甜滋滋的:“我很喜欢。”

江浸月又捅了下曲流霖,闷声道:“我怎么感觉我眼睛要瞎了?”

曲流霖想了想,也随手摘了朵花,插他脑门上:“平衡了?”

江浸月:“……”

曲流霖怜悯地看他一眼,把怀里的月牙也塞他怀里:“这样平衡了吧?”

江浸月:“…………”

没平衡,想打人。

四人敛着气息,夜色越来越深,四周虫鸣声不断,清风拂来的皆是草木清香的气息,没过多久,在那股草木气息之中,出现了另一股逐渐逼近的气息。

虽然对方的气息已经收敛得足够仔细,但守在这里的是谢拾檀、溪兰烬、江浸月和曲流霖,有他们候着,就算是巅峰期的玄水尊者来了,都会被逮个正着,何况是宋今纯。

宋今纯在澹月山活了千年,依靠着对仙山的熟悉,躲在山中,小心意地靠近烟赤峰,眼见着逃脱的希望就在前方,靠近洞府之前,他心底没来由地覆过一丝阴影,当即头也不回扭身就跑,十分果断。

察觉到宋今纯要跑,曲流霖和江浸月直接追了上去。

溪兰烬和谢拾檀没跟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宋今纯不可能再跑掉了。

待在原地静默了会儿,溪兰烬缓缓揣摩着谢拾檀的心情,瞥了眼不远处的洞府大门,斟酌着道:“我们回去,还是我陪你进去看看?”

溪兰烬平日里总是一副粗枝大叶、对什么都浑不在意的洒脱样,看到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其实是很难得的。

谢拾檀朝他弯了下唇角,朝他伸手:“嗯,看一眼。”

溪兰烬乖乖地跳到他怀里,被谢拾檀稳稳地接住,跟着他走到了大门前。

洞府大门的禁止没有变动过,谢拾檀抬指一抹,大门便缓缓打开了。

虽然没人住,又过去了近千年,不过施加在洞府内的灵阵并未消失,所以洞府内的陈设如旧,一丝一毫也没有改变,也没有落下灰尘,一切看起来依旧与当年一模一样,甚至连墙上的剑痕与地上的血痕,都像是刚弄上来不久的。

十三岁的少年谢拾檀,在这里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谢拾檀定定地站在门口,一声不吭,溪兰烬快速扫了眼洞府内的情景,喉头发哽,声音很轻:“可以告诉我吗?”

谢拾檀这才缓缓开了口:“天狼族群覆灭之时,我还未出生。”

神兽不像人,是没有名字的,在遇到谢含泽后,谢拾檀的母亲有了名字。

因她足边有一簇红色毛,似菱角初绽,谢含泽便叫她绯菱。

神兽之间有血脉感应,绯菱那时待在澹月山,期待着自己与人修道侣的孩子出生,陡然感应到自己的族群遭遇了不测。

她赶到的时候,天狼秘地遍地尸骨,无论是年迈的天狼还是刚出生的幼狼,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那片血泊之中,绯菱看到了自己的道侣。

天狼族群极为稀少,那时也不过只有十几只了,因为人修的贪婪与觊觎,年轻的天狼在外出历练之时,组群里的长者都会叮嘱,千万不要暴露秘地给人修,千万不要与人修结缘。

绯菱那时方才明白为何,但已经晚了。

谢含泽其实并未参与那场可怕的屠杀,他只是小看了他那个谦卑和善的师弟宋今纯的野心,在宋今纯不着痕迹、拐外抹角地打探中,将天狼秘地透露给了他。

之后的事情他就完全控制不住了。

他愤怒地诘问宋今纯时,察觉到了道侣的到来。

然后她就疯了。

谢拾檀只是从谢含泽偶尔痴痴怔怔的言语中,拼凑出了一些过往,详尽的过程他不知道,只知道谢含泽将绯菱带回了烟赤峰,关了起来。

她对道侣的爱已经转为了滔天的恨意,连带着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厌憎无比,奈何那时已经接近临盆,神兽的本能让她无法弄死肚子里的孩子。

于是在谢拾檀出生之时,他得到的不是世间许多婴孩那样,母亲温柔地抚摸与吻,而是一句诅咒。

他的亲生母亲,以血脉之力,诅咒他变成个嗜杀而没有理智的疯子。

不久,生下孩子后,绯菱越来越衰弱,每一日都在生命都在流逝,哪怕谢含泽跪下来恳求她活下来,她也没有看过谢含泽一眼。

绯菱去后,浑浑噩噩的谢含泽方想起谢拾檀身上的诅咒,想要将拔除诅咒。

那时谢拾檀还小,诅咒之力还没有生效,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生效,让谢拾檀变成个疯子。

谢拾檀便那样与父亲在烟赤峰上待到了十三岁。

提到去处诅咒时,谢拾檀很难得地略微停顿了一下,溪兰烬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抓住他的手,艰涩地问:“怎么拔除?”

谢拾檀又安静了会儿,才轻声道:“蕴含在血脉之中的诅咒是很难拔除的,尝试了各种方法都不行后,他用了一种最简单的方法。”

溪兰烬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拔除天狼血脉。”

溪兰烬心尖一颤,闭了闭眼,耳边仿佛能听到幼小的谢拾檀被拔除血脉时,因剜心剜骨的疼痛而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痛叫。

是不是比他那时重塑筋脉骨骼还疼?

他跌落万魔渊后,还有几个老魔头宠着他照顾他,谢拾檀……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一个接近疯魔的父亲,和对他的降生只有厌恶和诅咒的母亲。

心口一阵阵缩着,被什么东西扎了似的生疼,溪兰烬不由将谢拾檀的手握得很紧,漂亮的眼睛上都蒙上了层雾气,小声道:“后来呢?”

谢拾檀身上的神兽血脉并未被剥离,所以谢含泽应当是失败了。

谢拾檀道:“从五岁到十二岁,尝试多年失败后,他用了最后一种方法……将我身上的诅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这次的尝试,仅仅一年就成功了。

诅咒成功转移后,本就濒临疯狂的谢含泽彻底成了疯子,再也没有曾经的澹月宗天骄的模样。

谢含泽在转移诅咒前,将出鞘的剑塞到了谢拾檀手中,握着他的肩膀,叮嘱他:“拾檀,若是我失去理智,你就举起剑,杀了我,像我教你的那样。”

十三岁的谢拾檀握紧了剑,沉默良久之后,冷静地点了下头。

等诅咒成功转移,父亲的双眼逐渐赤红,充满暴虐杀意地望向自己时,少年谢拾檀却没有动,他只感到无尽的厌倦与疲惫,靠到石壁之上闭上眼,安静地等待着死亡。

但谢含泽还是死了。

他自己撞上了谢拾檀手中的剑,最后的表情是如愿以偿的解脱。

随即谢含泽的魂灯熄灭,一直盯着烟赤峰动静的宋今纯带人赶来,一片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