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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修界都在传唱我们的故事(12)+番外

就没有他们不敢传的。

堪称修真界的精神支柱之一。

偏偏他们消息灵通,跑路贼快,背后组织的人神秘莫测,从不露面,气得那些被曝丑闻的仙门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简而言之,就是修真界的狗仔小队。

对方既然那么头铁,谁家的丑闻都敢散播,那妄生仙尊的绯闻,说不定他们也不是不敢传。

溪兰烬急需蹭蹭谢仙尊的热度保命,非常需要他们。

和娱乐圈对应一下,妄生仙尊就是顶流中顶流,这种总想搞个大新闻的狗仔小报,应该会非常乐意配合。

千里楼在望星城的中轴线上,是座精美的三层漆红小楼,来往进出的除了修士之外,也有不少凡人,甚至偶尔还能见到头上长角的。

真是个和谐的修真大都市,溪兰烬心想着,挑开帘子走进去一看,原来是个吃茶听书的地方。

想想也能理解,古代不像现代,可以看新闻刷视频,对于修士而言,偶尔消遣无聊,想和道友交流信息谈谈八卦,最适合的地方应该就是茶楼了。

还能听听说书先生今天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溪兰烬把身上最后一点灵石摸出来,买到个座位,和谢拾檀上了二楼,穷抠搜地只点了壶茶,甚至自带瓜子。

店小二默默地看了俩人好几眼,实在很难相信这么两个看起来气度不凡的人,全身上下凑不出一块灵石。

溪兰烬面不改色地嗑着瓜子,当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假装专注地望着台中央。

附近桌的修士絮絮低语着,在交流最近修真界发生的大事,虽然他们在交谈时都布了隔音结界,不过那些结界似乎没什么用,交谈声依旧清晰地落入溪兰烬的耳中。

“化南秘境就要开启了,你去不去?”

“自然要去,我困在筑基中期十来年了,说不定能去探个机缘,寻得突破呢。”

“化南秘境虽限制金丹以下进入,但并非寻常秘境,里面诡谲莫测,很是危险……”

“无妨,我一介散修,没什么牵挂,万一不幸陨在里面了,也不必担忧身后。”

“胡说什么,我就不是你的牵挂了?”

“你……忽然说什么呢。”

溪兰烬忍不住偷偷瞄了眼这说着说着,忽然就开始倾诉衷肠的俩位。

刚瞟去一眼,说书先生已经不疾不徐地走上了台,朝着各个方向揖了一礼,笑道:“各位客官久等,咱们早上才说了与澹月宗反目、自立门派的折月门门主江浸月,接下来便说说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江门主——的师弟——妄生仙尊,谢拾檀!”

要讲谢拾檀?

溪兰烬立刻收回注意力,认真听讲,在心里准备好了小本本记录要点。

绯闻想要传得真,重在细节。

修界几位声名显赫的大能,哪个不是民间讲不疲的传奇,妄生仙尊的名号一出来,下面顿时一片叫好声。

听到要讲谢拾檀,茶楼里其他修士谈话的方向不免也转了个弯,但没有人谈及妄生仙尊受伤失踪一事。

看来那些人秘密刺杀不成,盖住了风声,转而在私底下搜寻他的踪迹。

知道他没死,眼下恐怕如坐针毡。

谢拾檀脸色平静,摩挲着茶盏,安静听着台上台下的声音。

“话说当年,澹月宗炼虚修士谢含泽云游四方时,在秘境之中,偶遇神兽天狼,与之结缘,夫妻恩爱数载,诞下一子,取名拾檀。”

溪兰烬很捧场:“哇。”

说书先生“啪”地一展折扇,随着叙述,周遭也仿佛隐隐有雷鸣之声,气氛做得很足:“无奈佳人命薄,那日雷霆惊闪,谢拾檀出生之刻,天狼也随之陨落,谢含泽悲痛万分,从此浑浑噩噩,携幼子独居澹月洲烟赤峰,独自教导幼子,父慈子孝,伤痛渐抚。”

溪兰烬:“啊!”

说书先生声音蓦然压低,声音沉郁:“怎料,十三年后的一夜,丧钟陡然响彻澹月宗,谢含泽魂灯寂灭,当澹月宗宗主带人赶到时,只见谢含泽砰然倒地,身边的小少年剑刃染血——人身难抑兽性,少年谢拾檀丧失理智,竟亲手杀了自己的生身父亲!”

底下人跟着一阵低低抽气。

倒不是震惊于这个传闻,而是震惊于这说书先生也太敢说了。

自五百年前,魔祖之祸结束,谢拾檀清算各大宗派,血染长阶过后,谁不对谢拾檀噤若寒蝉。

谢拾檀弑父,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传闻。

或许是因为有一半的天狼血脉,导致他会丧失理智,六亲不认,嗜血残杀——神兽说是神兽,有神性,自然也有残暴的兽性。

台下一片哗然,台上的说书先生见势,继续讲:“澹月宗宗主并未遗弃少年谢拾檀,而是将他带回澹月宗,悉心教养。少年时,谢仙尊便展露出非同凡人的天纵之资,成为师兄姐弟妹们敬仰喜爱的人物。”

谢拾檀很少回忆过往,或许是因为受伤后神魂不稳,随着说书先生的口若悬河,听到这句话,许多过往如杯中茶水,轻微漾起。

隆隆雷声里,是烟赤峰上,意图将他身上的神兽血脉拔出的那双赤红的眼。

抑或是澹月宗内,四面八方投来的畏惧的、憎恶的、恐惧的眼神。

当真是“敬仰喜爱”。

直到身边的声音打断了那些细微的回忆。

微漾的茶水复归平静。

谢拾檀听到身边的人小声嘀咕:“谢拾檀也太可怜了。”

可怜?

谢拾檀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偏头转向他,眉心微拧。

溪兰烬以为他赞同自己的说法,小嘴叭叭起来:“你也觉得吧,小谢,他又没做错什么。”

谢拾檀重复了一遍:“没做错什么?”

溪兰烬想了想,认真道:“你想,除了那个所谓的弑父传闻外,还有过谢拾檀丧失理智、发狂杀人的传闻吗?没有。这些八卦小报惯会以讹传讹,又三人成虎,谢仙尊瞧着也不像是会给自己辩解的性格,也可能是不屑于解释,所以我觉得,此事必有隐情。”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的,自己都没察觉,无形中他非常偏袒谢拾檀。

谢拾檀淡淡道:“倘若他当真弑父呢?”

溪兰烬毫不迟疑地回:“那他定有他的理由,像谢拾檀这种人,做事必然有道理,若是有道理,别说弑父,就是要屠尽天下所有人,我也觉得不无道理。”

——“我觉得没问题,像你这种人,做事必然有道理,若是有道理,别说弑父,你就是要屠尽天下所有人,我也觉得不无道理。”

两道声音重合,几乎只字不差。

从苏醒到现在,雪衣少年清冷漠然的脸上头一次有了另一种表情。

溪兰烬滔滔不绝地讲了会儿,有点口渴,倒了杯茶水,正准备喝,手腕蓦地被一把死死攥住。

他愣了一下:“你也想喝……”

话音顿了顿,他察觉到少年的呼吸很沉,仿若风暴来袭前的海面,声音都不由低下来了:“小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