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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76)+番外

宁如深,“……”

几息之间,李无廷已将手擦净。

看样子依旧没有让旁人处理的打算,也不知是在较什么劲,竟准备单手给自己上药包扎。

宁如深没忍住道,“陛下,让臣来吧?”

李无廷动作一停,朝他看来。

就在他以为要被拒绝时,却看李无廷将手朝他这边靠了靠,“嗯。”

……嗯?

宁如深顿了下,随即坐到李无廷身旁,将那只手拉到自己跟前——

温热的大掌被他握在手里。

他才发现李无廷伤口并不浅。

这会儿还隐隐渗着血,边缘似乎扎了点木屑。手心的掌纹复杂交错,一看就是命中坎坷。

宁如深看得替人揪心。

他在心底轻叹了声,捧着李无廷的手掌,低头清理起来。

柔软的指腹小心地按着粗糙的掌心。

细细的药粉撒在伤处。

宁如深专心地给李无廷上着药,为了方便借力,他顺手就将人胳膊抱在了跟前。这个姿势贴得很近,他低头间,发丝滑落下来,缠在两人交叠的手臂间。

院内的宫人早已低下头没再发出声音。

宁如深眼睫耷着,手上轻细。

他一边上药,一边呼呼吹了吹。吹到感同身受处,还忍不住要“嘶!”一声。

李无廷,“……”

安静的院子里一时只有他嘶呼嘶呼的声音。

李无廷盯着他鼓起的脸颊看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

“若朕感知没出错的话,受伤的应该是朕?”

“……”

宁如深一顿,不好意思道,“臣的共情力比较强。”

李无廷轻声,“强过本尊了。”

宁如深觑着他,“陛下就不疼吗?”

话落,李无廷深深看了他几秒。随后眼睫垂了下,指节一蜷没说话。

宁如深心叹:果然还是疼的吧。

但按照李无廷的性格,就算是疼大概也不会说。轩王之前不还说,李无廷有什么事总爱自己担着。

吃了苦,也习惯埋在心里了。

宁如深给人上好药,又拿起纱布。

正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他转头就看得了消息的淑太妃匆匆而来,“陛下!”

淑太妃目光落来,在看到宁如深时似歪了下头,但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回李无廷的伤势:

“着人看过了吗?”

李无廷说,“皮肉伤而已,无事。”

淑太妃忧心,“怎么伤到的?”

宁如深正低头缠着纱布,听两人说话。却听跟前默了几秒,才道:

“恍了下神,没注意。”

……李无廷也有恍神的时候?

宁如深思绪飘忽,手上已将纱布缠好。

他刚要将手收回,李无廷的指尖忽然轻轻拢了他一下。

指尖相擦,像是要留住他。

宁如深一愣,朝人看去,“?”

抬头却看李无廷依旧神色如常。

他又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大概是李无廷伤口太痛,指节不自觉蜷了一下。

·

李无廷手伤处理完。

刻了一半的碗莲沾了血不能再用,他还要重新再刻一朵。

淑太妃劝说无用,只好叮嘱两句离开。

宁如深站在一旁,“那臣也先退下了?”

李无廷看了他一眼,“下去吧。”

宁如深便同李景煜一起退出去了。

院里其他宫人也全都被遣去了外面,只留下照应的德全。

一群人散去,庭院重归安静。

德全满目忧心,“陛下……”

李无廷抬手止住他的话头,接着拿起一块新的檀木,重新雕刻起来:

“先把奉给母妃的碗莲刻了。”

“是,陛下。”

小半个时辰后。

一朵新刻好的碗莲摆在了桌上。

李无廷沉下口气,将小刀搁在一旁。

左手的伤势被牵扯,隐隐又要渗出血来。他将纱布拆了,吩咐德全重新拿了药和干净的手帕来。

纱布落在一旁,掌心几抹添红。

李无廷没让德全插手,自己处理着。

德全在旁边看得心头直叹气,想起先前在后山庭院外听见的对话,简直焦心不已:

宁大人是要回哪儿去?

难道还想着告老还乡那茬不成?

圣上也是,分明在意得很。瞧这神色,到现在还揣着事儿呢。

德全没忍住大着胆子劝道,“陛下无需忧心,有皇命在上,宁大人还能罢官跑了不成?再说,奴才看宁大人也惦念陛下得很,怎么会舍得走呢?”

话落,李无廷默了下。

“并非你想的那样……”

他低眼轻拭去掌心的血痕,清润的眉间依旧端着那君子风骨,“况且,朕不做勉强他的事。”

德全叹着气,心说:陛下话是这么讲,但为何那会儿只是听宫人禀报小王爷时提了句“宁大人”,便一恍神扎破了掌心——

还紧攥着那碗莲不松手呢?

思量间,李无廷已重新包好了手起身,“唤人吧,去殿后奉长明灯。”

德全应道,“是。”

“还有。”李无廷抿了下唇,“着一宫人下山……”

几句吩咐下来,德全眉间忧色一扫。

躬身间笑如灿花,“是,陛下~”

·

来韶觉寺的最后一程,便是祭拜供奉给娴太妃的长明灯。

李景煜和淑太妃作为亲属需一并前往。

随行的宫人侍卫以及留下的官员也跟着去了殿后。

宁如深和李景煜一道过去。

到了大殿前方,殿内迎面就是一整壁从顶燃到底的百盏长明灯,点点火光摇曳,晃动成一片神圣庄严的金光。

李无廷正立在殿前,身姿挺拔颀长。

宁如深走过去,看他手里已经捧了盏新的碗莲,“陛下手伤还好吗?”

李无廷看向他,“宁卿医术高超,自然是好的。”

“……”

怎么还惦记着他“本土医术”这茬?

宁如深幽幽,“主要是陛下自己长得好。”

李无廷对上他的目光,轻笑了声。

几句话间,淑太妃也到了,“陛下。”

李无廷点点头,微敛了神色,率先踏入殿中,“走吧。”

他一动,宁如深习惯性地缀了上去。

停在几步之外的僧录司左善世大惊!

他刚要将人叫住,却被一道拂尘拦下大太监德全眼观鼻鼻观心地挡着:

唉,还是咱家灵性啊~

殿内,李无廷看了眼跟着自己进来的宁如深,唇一动,要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宁如深疑问,“?”

李无廷用眼神道:一会儿在旁边站着。

宁如深:嗯嗯。

另一头,淑太妃朝两人看来。她瞅了瞅宁如深,又瞅了瞅李无廷。

片刻,佛佛哒转过头去,什么也没说。

娴太妃的长明灯就奉在台前。

李无廷、李景煜、淑太妃在前方祈福。

宁如深立在侧后方,看刻着娴太妃名讳的长明灯跳动着明跃的烛火,他心想:这就是李无廷的生母娴太妃,想必生前是位温柔娴静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