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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7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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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了门的屋里,光线暗下来。

李无廷站在床前顿了顿,又抽了条巾帕扔过去,转头去案边点灯。

干燥的巾帕落在身上。

宁如深赶紧接过来擦了擦头发。

袖口滑落堆叠在肘弯,湿发都裹进了衣襟里。他正抬手擦着头,前方光线一亮,交叠的衣襟前便落下了晃动的阴影。

他擦着头看向李无廷,“陛下怎么来了?”

李无廷背对着他,微偏过头,“景煜说,宁卿泡在水里,没了回应。”

宁如深,“……”

说得好,再说两句就能把他送走了。

李无廷缓声,“哪晓得宁卿是泡得睡着了,小和尚拍门都叫不醒。”

宁如深心虚地往床里一缩,“臣太累了。”

“怎么累了?”

“臣爬了山,还遍地祈福。”

“……”李无廷,“喔,祈什么福?”

“为陛下祈福。”

李无廷默了下,终于转过身看他。

宁如深衣裳已经拉好了,只有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肩头和背后,脖颈沾着水光。

他说完,只见跟前光影一晃。

李无廷走过来坐到了榻边,冷硬的轮廓被暖光笼得柔和:

“是吗,朕就当宁卿是真有这份心了。”

什么叫当他是真有?

宁如深探头,“臣本来就有。”

他伸长的脖子上还挂着水痕。

李无廷一扫,抬手将他脑袋按了回去,“把头发擦干,别沾朕一身的水。”

宁如深下意识说,“不是已经……”

他话一出口,自己就刹住了。

刚才状况一片混乱,他醒来时又正处于现实与梦境之间,好多事没来得及细想。这会儿想想:他泡在水里时,是李无廷推门走了进来。

还伸手将他捞了起来。

他那儿会儿,什么都没……

草。宁如深腰身一颤,整个人轰地热了!

他坐在床边怔怔出神。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从耳根到锁骨都透着淡淡的绯红。

完了,他不纯洁了。

啊不对,他们都是男子,那他还是保留了几分纯洁性的。

正想着,突然就听李无廷问:

“说来,朕还没追究,宁卿可知罪?”

宁如深回神,低头认罪,“是…臣冒犯陛下的眼睛了。”

“……”

李无廷眉心一动,忍了忍,“朕是指,宁卿直呼朕名字的事。”

宁如深愣了下,陡然惊觉——

他刚醒那瞬,好像是叫了李无廷的名字。

李无廷看着他,“叫得挺顺?”

宁如深一颗心提起来,“主要是起得顺。”

两人一上一下地对视。

半晌,李无廷说了声“罢了”,又伸手按在他脑后,娴熟地晃着听响儿:

“朕就当是宁卿脑子刚泡了水,不清醒。下次若当众再这么胡言,朕就替你开脱不了了。帝王之名可不是随便叫的,明白了?”

宁如深头昏脑胀,“是……”

李无廷看着他晕头转向的样子,似笑了声。

随后收回被沾湿的手起身。

“最多唤个字。”

宁如深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无廷说完已经转身走向门外,挺拔的背影绕过半开的屏风,推门而出:

“着人收拾。”

外面传来德全一声飘扬的,“是。”

一行宫人很快涌进来收拾浴桶屏风。

宁如深坐在床上,看着跟前低头不语的一帮宫人,在莫名微妙的既视感中回想:

……李无廷是说,可以唤他的字?

·

在韶觉寺里歇了一晚。

翌日,宁如深起床去用了斋饭。

出家人修行从简,即使是圣驾亲临也并不讲究太大的排场。

所有人都在斋堂用早膳。

宁如深去时,正碰到李无廷、淑太妃和净喜大师从斋堂里出来。三人走在前方,后面跟着德全和几名侍卫。

他远远看过去,望了两秒。

李无廷似有所感,忽然朝他这边一转,深邃的目光落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

宁如深下意识呼吸一屏。

李无廷依旧面色冷淡,但他总觉得对方笑了下,然后转开目光走远了。

“……”

大早上没睡醒,错觉吧。

宁如深晃了晃脑袋,揣着袖子进了斋堂。

斋堂里,李景煜还没吃完饭。

见他进来,李景煜招招手,“宁大人,这边!”

宁如深走过去见了声礼,从旁拿了盘馒头、素菜豆腐汤,坐到人身边,“小殿下。”

两人打过招呼,“啊——”地塞了口馒头一起嚼吧。宁如深嚼着馒头,脑中又浮出昨天李无廷离开时丢下的那句话:

说是可以唤他字。但他的字是什么?

宁如深看了眼身旁的小短腿。

顿了顿,他问道,“小殿下,你知道陛下的表字是什么吗?”

李景煜咽下馒头,“宁大人想知道?”

宁如深点点头。

李景煜便挥手遣散跟随的宫人。

四下无人,他凑近了宁如深小声说,“说来话长…你应该知道,皇兄的名不太好。而这个名,是当年父皇起的。”

宁如深想了想:确实不太好。

“廷”代表着朝堂、权力、公正,前面却加了个“无”字,好像从一开始就否认了李无廷登基称帝的可能性。

“先帝为何……”

李景煜讳莫如深,“这就要牵扯到一段皇室秘辛了。”

又是秘辛???

宁如深紧张,“嗯。”

李景煜,“听说父皇最开始给皇兄取的名字,叫‘元廷’。元,是初始的意思。但因为写得太草率,母妃当场就念道:无廷。”

“……”

“父皇不好承认是自己字迹草率,就点头说:没错,正是‘无廷’。于是皇兄就叫无廷了。”

“………”

宁如深猛吸一口气。

那确实是有点草率了——

而且为什么又是一段毫无营养的皇室秘辛!

“宁大人,怎么了?”李景煜凑来。

宁如深平复心情,“没什么。”

李无廷果然是命苦,一出生就这么怨种。

他继续问,“那后来呢?”

李景煜说,“后来等皇兄及冠,父皇已经驾崩。那会儿正遇上争夺皇位,没人替皇兄行冠礼。皇兄便自己取了‘朝君’这个字。”

——朝君。

虽有“无廷”在前,但依旧心向端方公正,践君子之行。

宁如深在心头默念了一遍:朝君。

觉得的确适合李无廷。

一顿早膳吃完,听了段离谱的秘辛。

宁如深正要起身离开,忽然想到了小王爷说话的尿性——这事儿到他嘴里多半又成了:

自己在偷偷打听李无廷的表字。

他想了想,叫道,“小殿下。”

李景煜抬头,“嗯?”

宁如深揣着心事,“不要告诉陛下,臣在偷偷打听他的表字。”

话一出口,他就默了下。

下一秒果然,“原来宁大人是在偷偷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