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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二代战神皇帝成长史(2)

秦湛瑛离世前也吩咐过史官,好好记他娘的功绩,不得遗漏,可惜在他百年后,他娘依然只是任性的“吕氏”。

连他生前提拔的几个女官也没上史书,功绩被夺了,挪到其他几个官员身上,只有一个留了姓名,那是因为她在秦湛瑛死后,就被父母嫁给了一位王爷做侧妃,玉碟才留了信息,没两年,她便被后院里的争斗蹉跎死了。

十八岁那年,秦湛瑛成了实权太子,后世人也将这一阶段的他唤做“常务副皇帝”。

他的母亲也在这一年走了,秦湛瑛跑死了四匹马,赶回故乡为母奔丧,趴在母亲的棺木上,愣了好一会儿才落下泪来。

他生来体弱,记忆里第一句话就是有人劝娘,说“这孩子养不住”,可娘不信,小心翼翼把他养大,教他做人的道理,虽忙于公务,只要秦湛瑛需要,娘就会立刻回家陪他。

她总是想把一切好的都给孩子,可孩子没来得及回报她,甚至因对皇位的那点野心,在母亲最后的三年里也没能陪在她身边。

秦湛瑛哭得撕心裂肺,心口一阵阵发苦,就像幼时吃不下东西,不停的吐,到最后只能呕出胆汁,母亲没了,他的心比胆汁还苦。

有些人,只有当她走了,才知道她有多么重要,娘在的时候,秦湛瑛并不怎么怕死,因为他知道娘隔在他和死亡中间,她在,没人可以让秦湛瑛死。

娘走了,世上再没有那么不求回报、义无反顾爱他、对他好的人,死亡的气息萦绕在棺木上方,对他露出狰狞的笑意。

有那么一瞬间,秦湛瑛感到了畏惧,他想躲进棺材里,蜷缩在娘的身旁,和她一起入土也没关系,他怕极了。

最后是皇帝大伯赶过来,一把拽起他,说,湛瑛,回去了,禹朝以后都是你的,你要保护禹朝的老百姓,难不成你在这里哭,北边的鞑子就不会打过来了?你得站起来!做一个太子该做的事!

大伯是禹朝开国皇帝的第一个孩子,生母卑微,在新帝太后肆意残杀先帝留下来的太妃、藩王前,这个男人就兢兢业业守在边疆,等京城闹得不像话了,他又着急忙慌的带兵回去登基,他很少读兵书以外的书籍,说话又直又粗,可这一刻,他真的很像一个父亲。

秦湛瑛握着大伯的手,被他拉起来,拆开他娘留的遗书。

【瑛瑛,是我,妈妈。

别难过,妈妈只是去天上了。

以及,妈妈希望死后能有几个黑人抬着我的棺材载歌载舞,这样我进祖坟的时候,你外祖父一定会很惊喜的。

记住,丧乐要《好汉歌》,谱子给你留好了,给妈用唢呐吹。】

秦湛瑛:外祖不被吓活过来都不错了。

葬礼上,听着唢呐,秦湛瑛捂着眼睛,嘴角勾起,眼泪珠子顺着下巴滑落。

这是他的妈妈最后一次逗他笑了。

十九岁那年,鞑子打过来了,皇帝大伯年纪大了,打不动了,秦湛瑛便率大军去了边关。

他开始打仗了,烈烈风中,他令亲兵举起朱红色的龙旗,手持一把赤龙剑,一马当先朝敌军冲去。

从第一次踏上战场,到死的那天,秦湛瑛一生历经大小战役六十余场,未有败绩。

二十一岁那年,皇帝大伯也走了,秦湛瑛继位,年号永康,寄托的愿望很朴实,就是希望自己健康点,能在皇位上多干几年,起码治理出一个盛世再走。

秦湛瑛花三年时间打掉了孟朝,又勤恳治国三年,期间大病没有,小病不断,最后一年他想征服南越,直接被一场风寒夺去了性命。

永康一点也不康,呸!

回首人生短短二十七载,秦湛瑛健康的时候不多,快乐的时候也不多,亲缘薄,情缘无,战没打完,盛世也只开了个头,但死亡到来那天,他是有感觉的。

睡梦中,他隐约听见了潮声,睁眼问:“到海边了?”

话未说完,他趴在榻边咳了起来,提督太监跪在边上,拿帕子小心为他擦汗:“陛下,咱们还在镇安府,梁王爷找的神医快到了,您让他看看吧。”

秦湛瑛摇头:“不看,赐银千两,让大夫回去吧。”

以往发烧时,秦湛瑛都会困乏无力,这次还添了心口痛,呼吸声也不太对,他不停地咳嗽,咳出粉红色的泡沫。

他习武,略懂医理,知道自己病成这样,已是药石无医。

秦湛瑛用帕子捂着嘴,猛咳了一阵后,强提一口气:“小祝,我不成了,待梁王回来,你告诉他,莫怪医者,太医令章桦的止痛方子有用,赏他黄金百两,其余医者的赏赐看着办,莫亏待,能安他们的心就是。”

小祝紧咬牙关,憋出几个字:“能治的,一定能治!您是真龙天子,要万岁万万岁!”

在外人看来,祝太监文能提笔赋诗,武能提刀上马,秦湛瑛征战数年,他都紧紧跟在君主身后砍杀敌人,如今却哭得像个孩子。

秦湛瑛被吵得头疼:“万岁个屁!那都是古人拍马屁时说的谎话!都是你们哄我的!”

秦湛瑛比较光棍,他生来体弱,在七岁那年就做好活不到十七岁的准备,后来多活的十年全是赚的!

想和以往一样敲小祝的脑袋,手落下去,却只是轻轻拍了拍。

这人也可怜,本是将门幼子,父兄在五王乱京时为昏宗守皇宫,战败后全家成年男丁皆丢了性命,他在六岁时便与姐姐一道入宫,便是聪慧机敏,武艺高强,也做不得殿上臣。

他不完全忠诚,但还有些风骨,有些脑子和武艺,因此可用,只是秦湛瑛走后,祝大午就不能留在提督太监的位置上了,他弟弟,不是能容祝大午的性子。

秦湛瑛俯视着他:“小祝,听话,朕走后你便请辞离宫,说要去七星观为我祈福,和你姐姐做个富贵闲人,莫再沾宫中事,不必担心有人问你后宫阴私,终永康一朝,宫内无阴私可言,你安安心心活成寿星公。”

小祝已泣不成声。

“抚朕起身,躺久了喘不过气,坐会儿。”

靠着小祝坐着,秦湛瑛从枕头底下摸出一面古镜,这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遗物,他摩挲着镜面,镜中人鬓发斑白,已被疾病耗空最后的生命。

他心里问:“你说二弟能接好我的班吗?史书会对我、对娘的功绩留一份公正评价吗?”

镜面没有变化。

秦湛瑛也觉得禹朝的未来说不好。

秦湛瑛又咳了几声,叹了口气,行吧,生死皆有命,老天要他今天走,他认了。

唯一遗憾的,也就是朝臣不会允许他死后也享受一把黑人抬棺,用《好汉歌》做丧乐的葬礼了。

真可惜,光想想都觉得会很好玩,某种意义上和生母有如出一辙恶趣味的皇帝陛下闭眼,往床上一倒。

他希望接下来能看到母亲,和她打个招呼,说丧礼是按她的意办的,海军也练得不错,他还想趴在母亲的膝头,和她说好久好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