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看她神态自若……
他便是心里再不痛快,再是窒闷,也终究是没有立场质问什么的。
最后,还是咬牙移开了视线,率先举步进了那家茶楼,要了上回和顾瞻用过的那个房间。
祁欢跟着他移步上去。
两人进了屋里,卫风和星罗都自觉守在门外。
祁欢也没落座,进去就直接开门见山:“小侯爷有话就直说吧。”
秦颂尽量摒弃杂念,先定了定神,不答反问:“今日的绮园饭庄是宁王要设计染指高家嫡女是吗?”
为了高云渺的名声,当时祁欢第一时间就把高云渺摘出来了。
只要宁王府的人不去四处宣扬,那么——
就算和叶寻意同席吃酒的那些女眷,她们看到的情况也仅是绮园饭庄失火,以及祁欢和云峥、叶寻意之间的冲突。
秦颂这样问,明显他也是根据种种细节证据拼凑出来的事实。
因为秦、高两家以往的交情还不错,加上祁欢对秦颂的人品多少还是信服的,所以他既猜到了,她也便直接承认,点了点头:“不过我发现及时,他并未的手。”
然后,便等着秦颂的后话。
秦颂抿了抿唇,明显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又斟酌权衡了一下用词,然后方才重新抬眸对上她的视线,郑重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知你替高云渺鸣不平,可是也不要再进宫里去闹了,她跟宁王这事,不会有后续了,你也没必要再继续去得罪一个当朝亲王。”
祁欢顿时感觉自己脑子可能不够使。
她听的云里雾里,自然刨根问底:“你怎么知道这事就不会有后续了……”
“这件事,原也不该叫你知道……”秦颂打断她的话,知道不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她不会听自己的。
他这个人,从来敢作敢当的,这时候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旧时他父亲的死而有了切肤之痛,故而连祁欢都看出来他神色之间透露出来的纠结与痛苦。
他咬牙道:“我刚得了个消息,就在两日之前,高长捷已经在南境身死。南境军中的军权不会世袭传给他家的其他人,所以在宁王那里,高家已经失去了被拉拢的价值。”
自己的那位大姑父,祁欢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一次,可骤然闻此噩耗,她仍是如遭雷击,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她下意识开口确认。
“消息千真万确,我父亲当年在南境军中服役,现如今仍有一些旧部在,我得到的消息绝对可靠。”秦颂道,“官方的消息要走一些必要的程序,肯定更慢一些,所以京城这边还没有听到风声。但是这件事太过突然,为了稳定军心民心,也有可能稍后即使消息传回京城,朝廷也会暂时隐着。总之南境主帅折损,此事非同小可,不管宫里的态度如何,或者朝堂上的风声如何……这个节骨眼上,你都不要再掺合了。在南境的报丧讣告进京之前,你也不要对高家透露此事,就当是不知道吧。”
停顿片刻,秦颂还是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我这是为你好。”
祁欢的脑子里整个乱糟糟的。
这若不是秦颂跑来告诉她的这个消息,她一定会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可是——
秦颂没有必要特意编排了这么一个消息来骗她!
一直又过了好一会儿,祁欢才勉强找回了些许神智,她却是茅塞顿开般笑了一声。
她看向秦颂,说:“我已经进过宫了。”
秦颂倒吸一口气,面上表情骤然收紧:“什么?你已经去过了?那宫里……”
祁欢这会儿心思却不在与他的交谈上,脑中思绪飞转,回忆宫里发生的种种,然后她就怒不可遏的冷笑出声:“我就说叶寻意怎么会突然‘贤良淑德’的配合宁王去谋算和高家的联姻,她应该恨极了宁王才对,原来她早知道南边我高家姑父会出事,也或者这些都有她的参与谋划和推手……”
她突然又将视线定格在了秦颂脸上:“高将军是怎么死的?是边境战事失利吗?”
可朝中这个把月内都没听说过南方有大的战事发生啊!
第246章 很有趣的发现!
秦颂对叶寻意看不惯和存有戒心也是由来已久之事。
乍一听祁欢提起叶寻意可能和最近南境的变故有关,他惊讶之余很快冷静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茅塞顿开的豁然。
听着祁欢在问他话。
他又立刻重新稳定了心神:“没起战事,是他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祁欢表情凝重看着他。
他继续说:“目前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因为雁岭关地势易守难攻,我朝军队退守关内之后,大成方面起初几年还很积极地发动战事,意图继续北犯,可是折腾了数年无果之后,近几年已经消停多了,很久没有再起大规模的战事了。这一次好像是后方押运粮草的队伍出了什么问题,过了预期的时间两日迟迟未到,高将军派遣心腹部将之一前去接应,他身边又突然有追随多年的将领突然反叛。”
祁欢大感骇然:“所以,他是被自己人反叛刺杀的?”
“算是吧。”秦颂的情绪也很低靡。
他虽然没上过战场,可他父亲却是武将出身,也算家学渊源。
对一个血战沙场的将军而言,战死不可怕,那甚至可以称之为荣耀,可是被刺杀——
就着实太过屈辱和窝囊了。
秦颂对于他父亲的死尚且耿耿于怀,所以收到高长捷死讯时……
他着实是有些被刺激到了。
他说:“那人深夜带人刺杀高将军的同时,雁岭关外的大成军队也趁机发起了一轮强攻,两件事撞在一起……纵使朝廷还没派出钦使去彻查,这里头也显然透着蹊跷。但好在雁岭关这些年的防御工事做得极好,镇守军中的另一位副将也应对得当,随后被调虎离山的那位也半途察觉情形异常,及时返回,清理了叛乱者,关卡暂时也算守住了。”
军中诸事,他尽量没有说的太深奥,只叫祁欢听懂了解个大概,旨在说服她最近不要再掺合高家的事。
祁欢快速的消化掉这些消息。
但这些事情,她确实既插不上手,也帮不上忙。
最后,她只是平复了心绪,再次正色对上秦颂的视线:“所以,你今天特意去宫门外拦我就是为了将此事告知于我?”
秦颂自嘲的苦笑了下,没说话,算默认。
横竖祁欢都明确拒绝了他的示好,其实他大可以袖手旁观,不去管她的。
这个时候,又正赶上顾瞻不在京城……
这丫头稍微再小心眼一点,没准还要怀疑他是居心叵测,想要趁虚而入的。
祁欢也知道他没有义务来给自己报信,她自然只得领情,于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
“嗯。”秦颂淡淡的应了声。
然后,就又没了后话。
祁欢又等了片刻。
他两人单独相处,气氛总莫名透着几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