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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欢(273)+番外

只是他人却是一动不动,双眼紧闭,死活不知。

管玉生看清那人样貌,顿时就想膝行扑过去,却又被人死死的按住。

他仓惶扭头看向祁欢,嗓子都有点喊破了音的凄厉起来:“大小姐,纵然我是府上奴仆,可我的家人不是。他们都是良民,规规矩矩的平头百姓,就算您是侯门贵女,你动他们也是触犯律法的。”

为了逼口供,拿人家无辜的家小做威胁……

这手段确实是有些阴损下作了。

虽然事出有因,可这事儿由祁欢来做%

秦颂与顾瞻虽然都不是什么善茬儿,这样的事他们自己经手没什么,现在看祁欢这样,两个心里都莫名的有几分异样的不舒服。

只不过——

祁正钰做事太绝,她前面受了太多委屈,纵然此时手段过激一些也有情可原。

所以,他两人又不约而同的默许,齐齐的没有做声。

祁欢面对这般指责,既没反驳也没解释。

她弯身蹲下,慢悠悠道:“谁说我要动私刑了?我叫人带他过来,只是想看看他的手。”

那人是管玉生的嫡亲哥哥管玉平,今年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岁。

他兄弟二人是二十一年前逃难进的京,如管玉生所言,他家除了他卖身在长宁侯府,哥嫂都是良家身份,一家人靠着他的卖身银子和这些年不菲的月例在城郊买了几亩地,有儿有女,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人是被秦颂的人直接从田里打晕绑来的,手上都是脏污的泥土。

祁欢也不嫌弃,兀自拉过他的右手。

他那袖子本就是挽起来的,赫然可见手腕上一道一寸有余的狰狞旧伤疤。

所有人,包括管玉生在内,全都一头雾水。

只有祁欢,看见了这道疤,也便彻底满意了。

她唇角噙上一抹笑,转头又看向管玉生:“二月初在清水县城替你跑腿儿,买通洪大勇夫妻将我身边郑妈妈构陷入狱的就是他吧?”

祁欢的病当时是池云川跑过去治的,顾瞻对她那次生病的原委一清二楚。

闻言,心跳便猛然漏掉了一拍,再看向昏死在地的男人时,眼神已经变得冰冷。

秦颂不明所以。

管玉生脸上血色也于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目光闪烁,矢口否认:“小的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

祁欢也不着恼,只就拍掉裙摆上的灰尘站起来。

她面上依旧带着和煦如春风般淡淡的笑意,语气冷静又平缓的慢慢道:“祖父先是趁我外出之前找机会换了我要带出去的熏香,后来凭着运气,熬到我在庄子上生了病,这时候他就还需要一个人去清水县城绊住郑妈妈,拖延她给我请大夫救治。这个人,必须得是你们十分信任,并且也永远不会泄漏你们秘密的人,但是又不能用府上的面孔,因为一旦我因病而死,我母亲势必彻查原委,万一叫她顺藤摸瓜,查到了这一条线索,她带着洪大勇夫妻回府挨个认人,那便不好了。你为了替祖父办好这趟差,所以找了你在京的家人出面,既可靠,又不怕被查。”

自从她发现当初想害她的人其实是祁正钰,祁欢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早就开始注意祁正钰身边的人了。

而她既然要查,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管玉生。

他五岁上家乡水患,父母长辈全部没能活下来,他跟着唯一幸存的哥哥逃难进京。

他当时是年纪小,后来又进了侯府当差,加上他人又机灵聪明,口音也潜移默化成了一口标准的京腔。

但是他那兄长,当时都已经长成,加上人也比较笨拙,所以在京这些年也还是带有明显的外地口音。

祁欢最先掐到的,就是这一点线索。

因为管家兄弟感情好,管玉平偶尔便会去侯府给管玉生送衣裳或者吃的,星罗随随便便和门房的婆子小厮聊聊天,就能套出这样明显的特征信息来。

只是祁欢知道,单凭着管家兄弟,想要扳倒她那祖父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她也没腾出手来折腾这事儿,便没有打草惊蛇的直接找上门去查。

本来今天她让秦颂叫人去把这管玉平绑来,也是抱着几分碰运气的心思。

如若是他,那便最好。

如若是她判断失误——

了不起就叫秦小侯爷受累,严刑逼供好了。

祁欢踱步,走回管玉生面前。

秦颂之前在宫门外,陆陆续续才刚捋顺了祁欢和顾瞻之间的事,他知道祁欢那时候是刚好在庄子上养病,却当真不知那居然也是一场凶险,险些要了命。

此时看着面前,几乎可以说是张扬跋扈的鲜活少女……

他忽而就恍惚了一下。

门外的雨,是这时候才仓惶的开始往下落。

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雨势惊人,噼里啪啦的雨点冲刷在刚刚换过的窗纸上,扰得人格外容易心慌。

管玉生死咬着牙关,自然还是轻易不肯认的。

祁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唇角扬起的弧度不变,眼底的温度却已散尽:“这件事不需要你承认,只要我去找了洪家夫妻前来,你这兄长身上一桩杀人重罪便逃不掉了。你跟了祖父这些年,你明白我并非是在危言耸听。以他一个平民之身,他要害我……以他一人的性命,拿来抵偿我一个受宠侯府嫡长女的命,那是万万不够的。”

朝廷律法就是这样,以民告官,都且还要先滚个钉板,挨上一顿板子。

人命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管玉生知她并非是在危言耸听,用力咬着嘴唇,心中挣扎之时已经有血滴滴落在衣襟上。

祁欢知道,他此时的心理防线已然摇摇欲坠。

她继续往下说:“我今天一个指头也不会动你,你若一心要做祖父的忠仆,一会儿自可以完好无损的回去,回去数着人头买好棺木,等着替你一家收尸。我这个人心眼不大,这你也是知道的,连坐你兄长一家替我抵命……我觉得够了,我母亲甚至都未必满意。”

一个人,生在这世上,总会有一两样能牵绊住他的东西。

管玉生在祁家为奴,替祁正钰卖命,就是为了带他相依为命的兄长一家过好日子。

也许他和祁正钰之间也是有主仆情分的,但这情分——

想必是不值得他拿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来换。

管玉生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终是一寸一寸缓缓抬起视线,声音虚弱忐忑的问祁欢:“大小姐想知道什么?我若说了,您发誓不会追究我兄长一家?”

祁欢侧目看一眼角落里昏睡不醒之人。

但她没有指天发誓:“我只要听你嘴里的实话,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你若答了我的话,他怎么来的我一会儿还叫他怎么回去,他以后也不会知道今天这里发生的事。”

祁欢这么说,管玉生是打从心底里本能的愿意相信她的。

因为如果祁欢真的就为了挟私报复,她既然早怀疑上了他家,那便早就可以动手了,不必等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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