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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暗卫今天也毫无破绽(4)

“我们就来赌这个橘子有几瓤,只论单双。” 方思宁将橘子托在掌中,呈到了秦忆安面前,道,“你先说吧。”

秦忆安细细看了看她掌中的橘子。这颗橘子显然在树上挂久了,干瘪的橘皮薄薄裹着果肉,橘瓤的轮廓依稀可辨。秦忆安默默一数,见是八瓣,便抬头笑道:“双!”

方思宁点点头,“那我就猜是单。”

她说完,噙着笑将橘子翻了过来,底部赫然有个橘脐。剥开橘皮,八瓣橘瓤整齐排开。秦忆安看在眼中,已露了胜券在握的笑意。然而,下一刻,方思宁拈着一粒小小的果肉,放在了那八瓣橘瓤旁边。

“多一粒脐肉,看来是我赢了。”方思宁道。

秦忆安一时怔愣,只皱眉苦思。

方思宁自然是故意选了那只橘子。但纵有橘脐,里头有没有脐肉却是未知,也不算欺负人。她笑望着秦忆安:“你今日运气不好,下次我们再比吧。”

秦忆安扁了扁嘴,点头道:“那可说好了,一定要再比哦!”

方思宁满不在乎地答应着,拿起一瓣橘瓤塞进了嘴里……

那只橘子,又酸又苦,一如她后来的心情。

没错,自那以后,无论什么,秦忆安都要同她比:她有的,秦忆安也要有;她中意的,秦忆安必也中意。原本她还有不肯相让的心气,但父母离世之后,她多少有些厌倦了。可为时已晚,纵然后来她将那匹已经长大的小马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公主府,也未能将积怨消减半分。

真是……年轻气盛要不得啊!

方思宁后悔莫及,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只能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而当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弄清楚秦忆安送来这一群暗卫,到底是什么用意。

于是,她捡了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纡尊降贵地去了暗卫的院落,亲自点人。

幽僻小院中,堂前空地上,三十名暗卫站作六列,齐整肃穆,俨然可畏。

方思宁坐在官椅上,眉头紧紧锁着。

“郡主,名册在此。”陈慬行过礼,将手中的书册奉上,而后便在一旁侍立。

方思宁翻开名册,上头写着暗卫的称呼以及擅长的本领。她懒懒翻着,随口问道:“平时都做些什么?”

回话的人,还是陈慬:“三人一组,一日三班,为郡主护卫。”

护卫?是“监视“才对吧……难怪那日她一踏进这院子就有人出来迎接呢。

方思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又命令道:“面甲都摘了。”

暗卫的面貌本不可轻易示人,但主人既下了令,便没有犹豫的道理。众人齐齐摘下面甲,更微微抬了头,令她能看清自己。

一眼看过,方思宁倒吸一口冷气。

这群暗卫,皆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先前说样貌端正,属实谦虚了:一众三十人,俱都清秀俊朗,当真是精挑细选。

“秦忆安,你没安好心啊!”方思宁扶额,暗暗骂了一句,目光又落回名册上。剑术、刀法、暗器、刺杀、潜伏……看得她的头隐隐作痛。她叹着气将名册翻完,又发现了什么,眉峰轻轻一挑,开口问:“这上头怎么没有首领大人的名字呢?”

陈慬闻言,应道:“是属下疏忽,属下这就补上。”

只怕不是疏忽吧。既然是亲信心腹,哪里舍得给人呢?

嗯,秦忆安舍不得的人啊……

方思宁合上名册,起身走到了陈慬面前:“不知首领大人又擅长些什么呢?”

陈慬低着头,道:“属下入魁夜司二十年,现任教管之职,所有技艺不敢妄言擅长,不过是熟练而已。”

魁夜司的暗卫不下千百,他说是教管之职,显然地位不低。至于“所有技艺不过熟练”——怎么听都是谦辞,想来武艺也是超群。

“啊,那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了……”

方思宁正说着,元祎走进了院中,道:“郡主,三岭商会求见。”

方思宁将名册递还给陈慬,道:“行了,今日就这样吧。”说罢,便举步离开。

“恭送郡主。”

陈慬的声音恭敬地从后头传来,引得元祎嫌恶地望了一眼。待走远了些,她开口问道:“特意来这地方,可有什么发现?”

方思宁想起方才所见,仰天一叹。但她也不多言,转而问道:“三岭商会怎么来了?”

“说是请郡主赴宴。”元祎道。

无事献殷勤啊。

方思宁心想:三岭商会是北地数一数二的大帮,人脉广大、财力雄厚。成立不过十年,却已掌握了九成的香料和布匹贸易。若想在生意上再进一步,便只有盐铁了。前几日刚见过北地的盐铁官,今天就来这一出。什么用心,昭然若揭。

啧,外头都说她在培植势力,若跟三岭商会扯上了关系,恐怕坐实传言,引火烧身……与其让流言蜚语传到京城,不如自己奉上些确切消息。

方思宁想到这里,步子一停:“既要赴宴,怎么也得多带几个随从撑撑场面,对吧?”

元祎听了,眉头一拧:“啊?”

……

……

今日,三岭商会包下了城中最好的酒楼,更备下精美酒菜,只为宴请贵客。

而为讨贵客欢心,宴席更做了特别的准备——席间侍奉的,皆是俊美男子。

方思宁有些惆怅。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她骄奢淫/逸的传言已是人尽皆知了啊。

商会会长见她恹恹无语,只当是不满意,心中不免忐忑,起身作揖,道:“郡主大驾光临,我三岭商会荣幸之至。想当初商会建立,还多得方将军的照拂。今日得见郡主,果真名将之后,神采非凡。早就听闻郡主文韬武略,乃是女中豪杰,寻常乐舞想必入不了眼。在下不才,着人排了一出剑舞,还望郡主喜欢。”

这般奉承,听起来怪沉重的。方思宁扯着笑容,客套了一句:“会长有心了。”

“哪里哪里。”

三声击掌,鼓点乍起。数名舞者携剑而来,随乐起舞。

不用说,舞者自也是清一色的美男。可喜舞者常年训练,自有肌骨强健,身姿亦秀颀优美。舞步之间,剑风飒飒,倒也有几分看头。

方思宁半倚榻上,抬手托腮,目露了赞许之色。会长看在眼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方思宁饶有兴致地看着,心里却兀自盘算。她端起了酒盏,浅浅抿了一口,转头向后瞥了一眼。

陈慬领着几名暗卫,就站在她身后。森寒面甲,掩盖形容,令人望而生畏。腰间蹀躞,系着匕首、纳着暗器。更有一柄直刃长刀,就悬在手旁,只待一声令下,便出鞘封喉。这一身冷峻,于声色之中,当真是格格不入。

方思宁的眼底浮着笑意:不愧是公主府的暗卫,的确挺能撑场面的。

她正想着,就听乐声一停,剑舞已毕。一时众人鼓掌,纷纷叫好。

“郡主,您看这剑舞如何?”会长笑问。

“好。”方思宁答得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