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花朝月夕(75)

“还有五爷。”沈劭道,“五爷是老堂主最信任的手下,从头到尾都知晓。他不惜被小姐误会也要到小姐那里去,亲自主持打擂台,为小姐料理内务,确实是出于担心小姐,小姐日后莫要再误会他才好。”

沈劭说的那么多,让凌霄愈加狐疑:“那么你为何又要接手正气堂?”

“因为我姓沈。”

凌曦心中一动:“你是说……”

“沈家纵然没落,但根基仍深,他们不会公然作对。”

“说了半天,他们究竟是谁?”凌霄再也按捺不住,愤然地再度问道。

沈劭凝视她片刻,转而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小姐知道的越少越好。还有,扬州不太平。等这案子了结,我劝小姐尽快离开扬州,到公主身边去。当掌门是风光,可没必要冒那个险。”

凌霄听得云里雾里,岂可善罢甘休。可沈劭说了不说,就闭口不答,把凌霄惹得暴躁,恨不得掐死他。

“我倒是有话要问小姐。”沈劭反而道,“毕竟是小姐说要与我交换秘密的。”

“不答。”凌霄气道。

沈劭也不搭理她,径直问道:“公主为何要费劲心思帮小姐,甚至不惜唆使张大人前来?而小姐又是何时去了行宫跟公主学武?”

“学武是前几年的事了,这事只有父亲知道。”凌霄敷衍道,“我和公主相互帮助,而且怎么叫费劲心思帮我?自然是为了帮她自己追回观音像。”

“是么?那观音像确实是公主的?”

“自然是。”

沈劭却不信:“小姐倒是会空手套白狼。说要跟我换,实则一点诚意也没有。”

“我说的就是答案,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所幸沈劭本就对凌霄所谓的交换不报期望,所以凌霄不说,也不至于叫他恼怒。

他淡淡地说:“我记得,公主不信神佛。”

凌霄看了他一眼,道:“人都是会变的。就算她现在就在你跟前,恐怕你也认不出了。”

沈劭诧异地看向她,凌霄笑了笑,转而看向窗外。

*

次日,沈劭就将状子写好,送到了凌霄手里。

凌霄叫来邓五和阿莺一道看。

“这……”邓五看了,又是诧异,又是激动,“府衙亲自盖棺论定的案子,还能翻了过来?”

“怎就不能?”凌霄道,“我从前不是说了,要是韦禄敢讹咱们的钱,就是他吃了下去,我也能叫他吐出来。五叔莫非以为我是说笑的?”

邓五高兴,拿着那状子又看了一遍,赞叹道:“写得真好,写得真好!”

凌霄随即让阿莺去找个门人,将状子送去给张定安。

阿莺拿了个信封将状子装起来,却是不解:“小姐如今,是突然跟沈劭好上了么?”

“什么叫好上了?”凌霄道,“大敌当前,不兴内讧,先联手把隆兴行解决了再说。”

阿莺撇撇嘴角,道:“昨天下了马车,是谁挪不开腿,竟破天荒地目送人家?我瞧着,有念念不舍的味道。”

凌霄瞪起眼:“我看有人是皮痒了。”

阿莺做了鬼脸,跑出去办事去了。

第九十一章 坦白(下)

邓五在一旁抚须思忖,问道:“方才小姐提起朝廷来的张大人,不知他是个什么来头,为何要帮助我等?”

“他么,是皇帝的特使。”凌霄道。

邓五吃一惊:“钦差?”

“算不上钦差。”凌霄敷衍道,“就是皇帝想做点好事,跟各地都派了个特使,体察体察民情。我那天正好遇见了,跟张大人相谈甚欢。张大人为人仗义,决定帮助我们。”

“竟有这等好事?”邓五讶异道,“我们给了他什么好处?”

“能叫他办成案子就是好处。我们这案子好办,他特意乐意办。”

邓五将信将疑。

凌霄忙换了话题,道:“将我逐出正气堂那档子事,沈劭昨日跟我坦白了,说是堂里出了奸细,将我赶出去,实则是为了保我。”

“说了?”邓五听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总算说了。看你们二人斗法,成日看的我心惊肉跳的。话说开了好。你瞧,沈劭不是坏人吧?”

凌霄淡淡地嗯了一声,试探道:“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些恩怨,父亲是何时结下的?”

“我印象中是两年前。”邓五道,“你父亲说有个大人物出大价钱,要将正气堂收入麾下。可是你父亲是个有想法的,他怕这么一收,怕是日后的买卖不能自己做主,还会沦为人家的打手。于是就没答应。“

这就是凌霄要问的关键,她赶紧问:“究竟是什么大人物?”

邓五摇摇头,“你父亲未曾告诉我。”

凌霄不由得丧气。

沈劭还说邓五知道始末,最关键的却不知道。

“这么紧要的事,五叔怎么也不追问清楚?”凌霄埋怨道。

邓五遥想起旧事,感慨道:“当初并不觉得多么紧要。正气堂在江湖上有名声、有地位,被人觊觎也并非第一次了。更何况,大事上向来是你父亲做主的,我们哥儿几个也信任他。他说不行,那十有八九就是不行。”

“那父亲就因着此事被报复了?”

邓五摇摇头,道:“那之后又过去了好几个月。我记得是去年春天的时候,你父亲那时已经病重,有一天晚上找我说话,说他自觉时日无多,想找我商量日后的打算。我说我们堂后继有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沈劭,让他挑一个,我们兄弟几个自会全力辅佐。可你父亲却打算金盆洗手,将正气堂关了。”

“五叔那时应了?”

“自然没有马上答应。兄弟几个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家业,怎能说关就关了?不过,你父亲后来跟我们说了缘由。”

邓五停下来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你父亲说,扬州城里的氛围越发不对劲,有人开始暗中拉帮结派,相互挤兑。我那时还未当回事。按理说,拉帮结派是寻常事,不过为了一时的利益争夺,夺到了就散了。可你父亲说,这一回不同,有人要一统扬州城中的大小势力,是要见血的。”

“那事情确如父亲所料?”凌霄问。

“确实。”邓五颔首道,“那之后不久,扬州城外隔三差五地掀起门派械斗,诸如芙蓉堂和龙角帮等大帮派在械斗中近乎被灭门。我们兄弟几个看情形不对,便答应了你父亲的要求,准备赚这最后一笔,就金盆洗手。再后来就发生了被劫镖一事。”

“五叔觉得,劫镖的人,跟一统扬州城门派的人,还有当初企图拉父亲入伙的人,是否是同一路人马?”

邓五不由得蹙起眉头:“我虽无人证物证,可直觉是如此。那些人似乎不想让正气堂善终,所以让我等背了一笔重债,要正气堂倾尽所有来偿,这跟灭门也没有什么两样。如此险恶之人,怪不得你父亲不屑与之同伍。只怪我们觉悟的太晚,让二哥、三哥和诸位兄弟葬送了性命,更让你父亲心怀愧疚,饮恨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