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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48)

“爽快!”凌霄笑道,“请。”

庄涛忽而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笑,劈掌过来。

好快!

凌霄甚至未看清他的起势,心头大惊,用短棍去挡。

可“铿”地一声,短棍却被他一掌打飞。

这……凌霄这下两手空空,同样没了武器。

可那庄涛也没讨着好,显然吃痛,捂着手龇牙咧嘴地叫。

凌霄觉得好笑。虽然除人兵器确实是上策,但这法子也太笨拙了些。

这下两人都是赤手空拳。这样也好,正好试试这拳头好使不好使。

凌霄不由分说地提拳攻去。庄涛勉强用另一只架住她的攻势。

他的弱点显而易见,便是那受伤的手,凌霄快拳乱打那伤手,庄涛勉强抵挡了几十个回合,呀呀求饶:“我认输!认输!”

凌霄这才收住了拳势,拱手道:“承让。”

擂台下一阵欢呼,有揶揄庄涛笨,骂他为甚用徒手去打那木棍,“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打法,他能摘桂实属侥幸!”

但更多的人压根不关心这个,簇拥着那瘦子,大叫着叫他挂到树上去。

那瘦子立马趴在地上,开始倒着写自己的名字。

可正如凌霄所言,倒着写并不容易,那他抓耳挠腮的模样将众人逗得捧腹大笑。

更有人纷纷上台与凌霄道贺、套近乎,连老大也叫上。

一时场面十分热闹。

邓五也趁着热络,赶紧介绍五十壮士和凌霄一一认识,便摆出香案,在凌霄面前拈香结拜,立誓追随,正气堂的第一批人马当下成军。

凌霄也十分高兴,择日不如撞日,当即令阿莺到凤凰楼设了宴席,见者有份,统统到酒楼里喝上一盅。

酒席上,她端着酒杯,看着堂下一张张喜盈盈的脸,一时满腔豪情。

若是当个将军想必就是这感觉了吧。

“诸位兄弟!”她扬声道,“今日是喜日子。因着你们,我正气堂有人了。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晏月夕带你们过好日子去!”

她说罢,将酒一饮而尽。众人欢呼着举杯,高呼着“老大”,笑声溢满了凤凰楼。

凌霄一豪迈起来,便会忘了自己酒量不好。

她以此为耻。

习武之人怎可酒量不好?于是就是不信那个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但屡战屡败。

过去在宫中,即便喝多了也没什么。所有宫门一关,春儿便任由她发疯。

可在这个地儿……

“小姐喝多啦?”阿莺看她不对劲,更是一时也慌了手脚。

她过去可从未有过这番经历。

月夕向来酒量无敌,每回跟晏大喝酒,必然最后是晏大拉着她哭诉如何想念月夕的母亲,最后再由月夕照看这入睡。怎的一朝死里逃生,不仅性格大变,连酒量也差了?

阿莺赶紧去找掌柜的,让他着人去熬醒酒汤。

可才一回头,凌霄竟然不见了。

*

正气堂后院。

夜深了,范齐打着灯笼,陪沈劭走出书房,准备回屋去。

一抬头,却见矮墙上,有人正坐在上头,对着他们笑。

“又是她!”范齐他蹙眉看左右,竟无甚动静,看来又是无人察觉。他不由得骂道:“她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外头的人都死了?”

“无碍,她只一个人,翻不过天去。”沈劭说着,对凌霄道:“小姐若有事,最好通报一声。私闯民宅总是不妥。”

凌霄却招招手,道:“阿劭你过来,我想跟你说说话。”

沈劭一怔,问:“小姐方才唤我什么?”

凌霄却继续招手:“你过来,就一会儿,说完我就走了。”

“公子,不可去。”范齐道,“那妖女/阴险狡猾,保不准要使什么手段。”

沈劭想了想,从范齐手里拿过灯笼,道:“我去瞧瞧。”

“公子!”

“无碍。”沈劭道,“你仔细看,她喝多了。”

范齐一愣,借着月色仔细打量,只见月夕坐在矮墙上摇头晃脑,偶尔发出两声傻笑。

确实啊。

不过范齐纳闷,晏月夕的酒量向来不错,要她喝多,得喝了多少啊。

看沈劭在矮墙前站定,凌霄笑着看他,道:“阿劭,我今日当帮主了,我有五十手下。”

此事沈劭早已听闻,便顺势道:“恭喜小姐得愿以偿。”

凌霄咯咯笑,打了个酒嗝。

“是得愿以偿,我小时候就梦想这这样。我今日好开心,是真开心,我有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说罢,竟有些许哽咽,“阿劭,你这些年过的开心么?”

第六十二章 新正气(上)

沈劭心头只觉得十分怪异,叫他一时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又或许处处都有问题。眼前这人全然不似他认识的晏月夕,可又有些许熟稔和亲切。

“小姐怎的问这个?”沈劭问。

“问这个?我不该问么?”凌霄蹙起眉头看天,认真想了想,而后一拍额头,道,“哦,这怎的又忘了,我不是……唉,我要走了。”

她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站在矮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劭。

沈劭也看着她,一如秋猎那日,站在看台下与她对望的少年。

“阿劭,你还在……”她打了个酒嗝,“就好。”

她说罢,傻乎乎地笑了笑,沿着矮墙离去。

那身形摇摇晃晃的,沈劭竟不自觉地盯着她看。有一下晃荡了一下,差点摔到墙下。

“小……”

话还未出口,却见她晃了回来,回头又对他嘿嘿一笑,继而消失在夜色中。

沈劭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公子。”范齐上前来,“那晏小姐今日发的什么疯?”

沈劭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眉头深蹙。

“我也不知。”他淡淡道。

*

清晨,凌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

“小姐醒了?觉得如何?”阿莺赶紧上前问。

凌霄看她,再看周遭,是在家里。

可她最后的记忆,却是在凤凰楼里,被一群大老粗兴高采烈地唤着“老大”,让她再喝一杯。

她揉了揉脑袋,哑声问:“我喝多了?”

“岂止喝多了,简直把我们吓了一跳。”阿莺搀扶她起身,给她递了水,道,“我本来给小姐去熬醒酒汤,回头却不见了小姐的人影。听弟兄们说,小姐忽然站起来走了,他们以为小姐如厕去了,便没有在意。可凤凰楼的掌柜却说看见小姐出门了。我和五爷都吓坏了,天这么晚了,小姐究竟去了何处,便让人四处去瞧瞧。我长了心眼,先回家来,瞧见小姐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凌霄听罢,只惊讶了片刻,而后,干笑了两声。

这确实是她的作为。

过去在行宫,她一个人闷得慌,常借酒消愁。她的酒品不好,喝多了便四处乱跑,春儿她们腿脚不如她,常跟着跟着就跟丢了。起初几次也甚是惊慌,但后来知道凌霄会自行回屋,也就淡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