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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42)

师爷会意,笑着应下。

*

回到家中,阿莺气不打一处来,道:“那韦禄也太过嚣张,当谁都稀罕他的钱似的。”

凌霄想了想,问邓五:“方才韦禄那番提议,五叔怎么看?只是单纯的入伙么?”

邓五笑道:“必定不是,试探罢了。什么六四分不过先起个头,若小姐应了,后头还有更多的要求。左右不会便宜了咱们,小姐便当做没听见。”

“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头去。”凌霄道,“我只是奇怪,他们竟然有脸提。”

“他韦禄既然敢来收这二十万两银子,脸面于他便不值当什么。”

凌霄颔首。

阿莺在一旁听着,总觉得隐隐不对劲,便疑惑地问:“可是,韦禄和小姐此前并无交集,更谈不上什么信赖,为何今日仓促提什么入伙?实在怪的很。”

“说怪也不怪。”凌霄不屑道,“我用银子把恩怨的了结了,他也知道我家底不菲,再加上父亲早前的名声,是个聪明人便会早早押注。隆兴行是做生意的,韦主事自然也要唯利是图。他不过拿钱生钱,再正常不过了,五叔说呢?”

第五十五章 挑拨(上)

“正是此理。”邓五笑着恭维,“月夕这些日子威名大涨,多少人慕名而来。待堂口开张了,定然是群贤毕至。”

凌霄微笑:“五叔过奖。”

“我还正有一事要和你说。”邓五道,“过去,不少正气堂的旧部也找上了我,请我和你疏通疏通,也想投到我等门下。”

凌霄的目光闪了闪。

“当真!”她露出欣喜之色,“有多少人?”

“他们都是一个拉两个,两个拉四个,具体我还未清点,但几十个总有的。”

“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凌霄道,“五叔速速将名单整理了来,将每人的年龄长处等等一并列好,我也好安排安排。”

阿莺闻之一惊,问:“小姐也不去见一见就安排上了?这几天还在打擂台,我们都说好了择优录用,过去的旧部虽然相熟,却未必优秀,小姐这样可是坏了规矩。”

凌霄却是一笑:“瞧你紧张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哪有一成不变的规矩?如今我们堂刚起头,处处要用人,五叔手下若有趁手的旧部,他做事也要方便些。至于早前商量的打擂台,照旧打,仍然择优录用,两条路找人,各不耽误不是?”

阿莺听罢,眉头蹙得越深:“我仍旧觉得不妥。这些人日后要为小姐效力,小姐好歹要一一见了再做决定。小姐莫忘了,此前小姐被赶出正气堂,许多门人都是出了力的,这些人兴许也在其中。我是担心有的人是冲着小姐的银子而来,并非真心想追随小姐。那他日若有人出更多的银子收买,他们仍旧会出卖小姐。若是这类旧部,我以为不要也罢。”

凌霄还未说话,邓五却开口道:“阿莺有所不知。这些正气堂的旧部,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要。既然是我引荐的人,自然都是底细清白,我信得过的。再说,我也是正气堂的旧部,莫非阿莺连我也信不过?”

阿莺听出了这话的不满,赶紧道:“五爷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提醒小姐切莫冲动,用人之事要三思才好。”

“月夕哪里冲动了,我看她今日沉着应对韦禄,不卑不亢,颇有她父亲的风范。”他说罢,欣慰地看向凌霄,道:“假以时日,你必定会超越你父亲。”

他把晏大搬出来,阿莺自是没了话语。

凌霄看了阿莺一眼,而后,向邓五笑道:“五叔谬赞,我离父亲还远得很,须五叔日后提携才是。”

邓五颔首:“这自不在话下。”

天色不早,邓五如今仍住在凤凰楼了,商议一会之后,他便要回去了。

临走时,凌霄见邓五对自己使眼色,似乎有话要私下说。

她心思一转,让阿莺去庖厨里取糕点来,将阿莺打发开去。

“月夕,有句话,五叔说出来或许得罪人,可该说还是要说。”邓五道。

“五叔但说无妨。”凌霄道。

“阿莺毕竟是你的婢子,尊卑有别。商议正事的时候,她这随时插嘴的毛病不可再有。你须得好好管教她,让她说话是注意分寸。”

凌霄怔了怔,未几,笑一声。

“五爷说的是,我日后当留心。”她说。

邓五叹口气,道:“我知道这阿莺一路随你走到今天这步,苦劳不少,你多多奖赏便是,但切莫抬举了她。你日后是要发号施令的,让人看到你被一个婢子指指点点,成何体统。再说了,她识得几个字,看过几本书,能说出什么大道理?”

凌霄神色淡淡,道:“这话不然。说起来,有件事情我还未跟五叔言明。五叔留在我门下一事,我本来多有犹豫,却是阿莺极力促成的。她说五叔见多识广,经验老道,若能留下帮我,乃是大幸。五叔倒是说说看,能说出这番话的人,纵然一本书也没读过,又有什么关系?”

邓五显然对凌霄的袒护十分意外。

以他过去对月夕的认识,那阿莺纵然与她关系亲厚,但婢子毕竟是婢子,月夕从未让她插手门中事务。想来这一场变故,果真是改变了许多。

他想了想,道:“原来如此,阿莺竟帮了这么多忙,是我小瞧她了。如此甚好,在她在你身边,我便安心了许多。只是过去只你一人,日后有我在,你可多多仰赖于我。还是我方才说的话,她毕竟是婢子……”

凌霄笑眯眯打断道:“五叔帮父亲打点堂中事务,必定深谙用人之道。用人当用贤,只要能帮我做事,纵然是乞丐又如何?五叔是我的总管,阿莺是我的军师,各司其职,不好么?五叔那等坏和气的话,日后便不要再说了,既是一家人,莫像从前一样任性才是。”

邓五目光错愕,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莺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邓五已经离开了。

“五爷说了什么?”她将一笼香糕放在案上,“可是说了些不中听的?小姐没跟他起争执吧?”

凌霄心想,阿莺果然是个十分机灵的人,什么都能猜到。晏月夕万般可怜,却是幸好有一个阿莺处处替她着想。

她也不藏着,索性将方才邓五的话说了一遍。

阿莺瞪起眼睛:“他真这么说?小姐怎么答?”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岂能由着他。”凌霄道,“我已经说的明白了,你是我的军师,不是外人。日后议事,你都要在场,他不愿也得愿。”

阿莺微微脸红,挠挠头,露出笑容。

“五爷这是挑拨离间,故意叫我与小姐离心。”她想了想,又道。

“你我岂是那三言两语就能离间的。”凌霄不以为然。

阿莺却皱皱眉:“五爷这招可谓阴险。”

“怎么说?”

“若小姐真听了五爷的,碍于身份不再听信于我;而我也碍于身份,有话不敢说,离小姐越来越远。小姐说,届时高兴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