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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338)

说着,他与凌霄合力将江东王运下地道,自己在下面接了,背在背上。

地道低矮狭窄,刘荃走了两步,江东王就被头顶的石头磕了一下,迷迷糊糊哼了一声。

刘荃被唬了一下,发现他仍昏迷着,这才放下心来。

“公主此去,真让奴才提心吊胆。”刘荃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那条路,奴才不是先前带着公主走了一次?公主说记不住,奴才这才给公主画了图纸。方才奴才心里想,那图怕不是画得不好,公主走反了……”

“我哪里有那么笨。”凌霄打断道,“你看着路,别走岔了。”

“公主放心。”

这一次,张定安也仍然在出口等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等凌霄终于出来,他松一口气;再看到刘荃背着的江东王时,他简直喜出望外。

“奇招!奇招!”张定安打量着江东王走了两圈,高兴道,“公主这下可是解了皇上的心头大患!”

凌霄不置可否,只道:“我要的东西呢?”

张定安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将里头的药丸递给凌霄:“只消一颗即可,解药只你知我知。”

凌霄点点头,将药丸给江东王服下,而后对张定安道:“你亲自跑一趟,去给二哥哥递个消息,就是三哥哥已经就擒,敌军无帅,让他抓紧时机,消灭反贼。”

“不必我走这一趟。”张定安摆摆手,“我让人去即可。”

“你须得亲自去。”凌霄严肃道,“此事乃机密,怎么托与别人?再说,二哥哥如今受了伤,也不可轻易见人。此等要事,二哥哥不会轻易相信,唯有你去告知,最为合适。”

张定安挠挠头,也觉得有理:“如此,臣下先去报信,这边的人手留给公主,公主先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待臣下禀告过皇上,即刻领人接应公主。”

凌霄点点头:“正是此理,我就藏身在小树林里。你速去速回,回头到小树林里找我。”

张定安不疑有他,从马车上解了马,驰骋而去。

凌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松了一口气。

她唤来刘荃:“背上他,我们去船上。”

刘荃疑惑:“方才公主不是说,在小树林里等么?怎的要去船上?”

第三百八十章 苏醒(下)

“我又想了想,终是不妥。”凌霄道,“这里就是暗道的出口,若三哥哥的人寻来,我们怕是难以应付。”

她说罢,唤来张定安的人:“你便在此处等候,若张大人领人回来,便让他去船上找我们。”

吩咐妥当之后,凌霄便与刘荃一道,带着几个护卫,往小船上去。

刘荃擦擦汗,欣慰道:“这下好了,皇上打了胜仗,公主必定要立头功。”

他一路说着话,凌霄却没有言语,只在后面跟着。

船就停在河边,凌霄让人将江东王放到床上安顿了,却下令开船。

刘荃一愣:“公主要去何处?”

“松江府。”凌霄道。

刘荃这才觉得不对,正要说话,凌霄看着他:“你想让皇上早日得胜归朝么?”

“奴才自是想。”

“那么便听我的。”凌霄道,“开船。”

不知沉睡了多久,江东王终于醒来。

他捂了捂脑袋,只觉头痛欲裂,似一阵空白。

这里是哪里?

他睁开眼,只见房子窄小,窗户透着天边的暮色,一派平静。

外头传来流水声,还有船桨的声音。

不对,一切都不对劲。

他坐起身来,旁边有人道:“三哥哥醒了?”

是凌霄的声音。

江东王看向她,目光登时变得锐利:“孤在何处?”

凌霄没有说话,只点了一盏灯,放在床边。

她在床前的椅子上落座,道:“在路上,我要送三哥哥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江东王难以置信:“什么很远的地方?孤的大军还在应天城,孤要回去!”

“三哥哥回不去了。”凌霄道,“二哥哥已经夺回了应天城,应天水师也已经回到了二哥哥手中。三哥哥,你已经败了。”

江东王看着她平静地说着他的败局,如同经历内心最惨痛的梦魇。

“不可能!”他指着凌霄,“孤的水师数倍于王师!孤的士兵锐不可当!二皇兄已经殒命,朝廷再无战力!你执意骗孤,意欲何为?”

“三哥哥如今在我的手上,已经失踪了两日。”凌霄不客气道,“如三哥哥所言,大军失了统帅便会再无战力,这道理,三哥哥莫不是觉得不会应在自己身上?”

江东王一时结舌,睁大眼睛,面色煞白。

“是你!”他目光狰狞,“孤全心信任与你,可你却与窦泓勾结!窦凌霄!孤杀了你!”

他想扑上来,与凌霄撕打,可身上气力不继,一下从床上跌倒下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继续骂道,“你这个叛徒!枉我对你信任有加,你却背板了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凌霄只静静地看着他。

“我再问一次,当日在丘国害死太子哥哥的,是三哥哥么?”她问。

江东王喘着气,忽而大小。

“是又如何?他活该!”他吼道,“要不是他在朝中打击施压,孤何以在九江一待六年,连面见父皇,当面陈情的机会也没有!不除他,孤将用无翻身之日!”

纵使早就猜到了,可如今听江东王承认,凌霄的心中还是涌起一阵悲凉。

“太子哥哥是我们的兄长,你如何下得去手?”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兄长?”江东王冷冷道,“太子只是你一人的兄长。至于对于其他人,他何曾以兄长自居?不过把别人当成狗。你大可去问窦泓,太子可曾正眼瞧过他?少自作多情!孤没有这样的兄长。”

凌霄注视着他,心如同冰窟。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似利刃。而她从小到大所看到的世界,如同泡沫中的幻影,戳破消散。

“那么三哥哥要我怨恨二哥哥,打的是什么主意?”她轻声道,“让我弑君么?”

“三哥哥明知道我与太子哥哥兄妹情深。若为了他,我确实可以弑君,所以三哥哥才故意叫我误解,对么?”凌霄目光锐利,“三哥哥为了铲除二哥哥,不惜断送我的性命!”

江东王听得这话,目光一闪,似乎觉得好笑。

“啰啰嗦嗦。”他支起身来,靠在床沿上,不紧不慢道,“你早有断定,却将这等话一而再再而三问孤。可见在你心中,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在你眼里,无论父皇、母后、太子、孤还是窦泓,个个都是温情似水,每个人都会将你捧在手心,是么?这样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怎会恶语相向,甚至刀兵相见,是么?”

他说着,笑出声来,竟是笑出了眼泪。

“凌霄啊凌霄。”他感慨道,“你竟是那么的蠢,孤栽在你手里,当真是不甘心。”

“一人做事一人当,”凌霄道,“三哥哥既然做了,莫非不敢对我承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