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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176)

凌霄露出讶色,随即有些不屑。

“你父亲还有人脉?”她说,“纵然如此,想来也没什么用。这些人若能帮你,当初你又怎么会被人强行嫁到黑水帮?”

“徐黑水势大,他们有心也帮不了。”月夕道,“这些人,不过都是市井里做小买卖的商贾,每日奔波也只挣些衣食,不会拳脚,也无权无势,无以与徐黑水对抗。”

凌霄仍有些不忿,道:“可我拉起新正气堂之后,也不见有谁上门来给我捧捧场子。这都是些什么朋友,你父亲要是知道了,必定要气得从阴间跳出来。”

说罢,她眼睛转了转:“不过你要打听消息,去找他们也无妨。他们认不得交情,还不认识银子么?我在阿莺那里留了钱,你找她要。”

月夕看着她,觉得这般市侩气的话从她这公主的嘴里出来,当真有意思。

“你真好。”她说。

这话说得很是认真,凌霄愣了愣,转开眼睛:“我自然是好,可也不是单纯为了你,我是为了新正气堂,那可是我的心血。”

月夕笑了笑:“知道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胡乱浪费银子。”

凌霄也笑了笑,继续喝茶。

月夕又问:“张大人可在府上?他原说明日要去我那儿给我诊脉,既然我今日来了,就不劳他明日走一趟了。”

“他不在。”说起张定安,凌霄就颇是不耐烦,“他可是大忙人,如今扬州府少了他不会办事了,事事要问他的意思。你若是没有提前个一两日求见,那是见不着人的。他说明日就明日,张大人能者多劳,你何必替他操心?”

月夕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

凌霄还在为偷信的事生气,提起张定安就没有好脸色。真不知道皇帝安排他们俩住在一个府上,究竟安了什么心思。

看天色渐晚,该说的事情也都说完了,月夕也就起身告辞了。

回到山庄,月夕拟了名单,让阿莺一一备下礼品,预备着去登门拜访。

“这些人?”阿莺嗤之以鼻,“他们可是对小姐不闻不问的。当初新正气堂行开门礼,他们一个也没来。说是让隆兴行挡在道上了,其实我看,正合他们的意。”

“父亲向来眼神准,看的人不会差。既然父亲愿意跟他们结交,必定有道理。”月夕道。

阿莺点点头:“那我跟五爷说一声,让他随小姐一道去?”

月夕想了想,道:“不必了,堂中事务如麻,离不了五叔。你随我去,然后再找几个武师一道。总把头这些天不是在堂中么?你就让他一道去。”

说起唐烽,阿莺没有立马回答,过了会,才道:“总把头这些日子在工地忙得火热,不若我让新上来的二把头随小姐去?”

月夕抬头看她,看她面露不快,忽而想起凌霄跟她说起的那些事。

她不在的这阵子,这里确实有了许多变化,连阿莺都有心事了。

“总把头在工地闷头干苦力,二把头出去见场面,传出去像什么话,总把头不要面子的么?”月夕和气地笑了笑,看着阿莺问,“你可是与唐烽吵架了?因为那什么庄涛的事情?”

阿莺脸上一热,赶紧问:“公主跟小姐说了什么?”

“公主与我自是无话不谈。”月夕道,“毕竟我才是堂主,这里的事,她都要与我交代。”

阿莺的脸红起来。

月夕那淡淡的笑意叫她又羞又恼,她一跺脚,豁出去问:“那小姐说,庄大哥分明说他要回家娶妻了,可唐大哥和我一道行镖,那么长的日子,我问他庄大哥去何处,问了这么多回,可他却闭口不提,他是安了什么心?”

“能安什么心,不过是怕你伤心呀。”月夕摇摇头,“你这傻子,许多人都看得出你喜欢庄涛,可庄涛原来家里头有个待成亲的娘子,还闭口不谈,你若知道了能不伤心么?人家替你着想,你怎的反倒怪上别人了?”

“怎么是我傻?他才傻。”阿莺嘀咕道,“他不说我就永远不知道了么?不过想看我笑话罢了。”

“笑话不笑话的,是你自己说的。可但凡唐烽是个寻常人,就不会拿别人的伤心事给自己添乐子。”月夕宽慰道,“你自己不是想明白了?他这么做是出于好心,只是你不领情。真有气,你骂他两句得了,可若要因此记恨上,那是大可不必。我这几日看着,唐烽此人虽滑头些,却不过是懂得世故,做事却是牢靠的。你有什么话,该敞亮了说,不然生出什么误会来,岂非日后后悔。”

“小姐和公主怎的同出一气?唐烽到底有什么好的?”阿莺愤愤道,“他可是没正经说过想娶我,不仅如此,他还跟山脚来干活的女子眉来眼去,勾勾搭搭,这就是小姐说的牢靠人?”

第二百零二章 探究(上)

月夕喝着茶,心中叹息。

具体怎么回事,她早就问清楚了。

唐烽这个人,好处是随和,通晓人情,和气生财。他无论跟谁都相处得来,笑眯眯的,来者不拒。

坏处则是太随和了。

那女子确实对唐锋有意思,每日围着唐烽转,又是送吃的又是递水。唐烽则全然无所抗拒,理直气壮地说是弟兄们都在,女子送来的浆食,他们都是一起吃喝,并无特殊。

可阿莺却不一样。她是个心思极细的人,看到一便会想到二,见到唐烽每日对那女子相处,笑脸相迎,自是要误会。

唐烽这样能干的人,偏偏在这要紧的地方像个木头。

月夕原本想着,阿莺兴许真的没有看上他。可如今见她竟然会生气,还说出一番酸话来,又觉得并非如此。

她想了想,觉得凡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该让阿莺自己想通。

“是么?”月夕佯装诧异,道,“我也是听公主说的,没想到他如此不堪,回头我跟公主说说,让她别再帮唐烽说话。而且你说,他这般说一套做一套的,可是人品不好?当这总把头合适么?”

阿莺愣住。

月夕这番原地掉头,直奔唐烽的坏处去,倒叫她措手不及。

“倒也不至于。”她忙道,“唐大哥办事还是牢靠的,弟兄们也服他,这总把头做得没什么不好。”

月夕点点头,却蹙眉道:“他若再有不端的行径,你可要告诉我。毕竟他如今是总把头,不能让他把下头的人带坏了。”

阿莺看她严肃的神情,低声应下。

“去吧,跟他说一声,日后到堂上议事,务必穿戴整齐。”月夕道,“前阵子是公主管着你们,她待手下人和蔼,不拘小节,到底纵容了些,终是不妥。我这几日瞧着好些武师,行事邋遢,堂里发的好好的衣裳,被他们穿得似乞丐一般。唐烽既然是总把头,就该做好表率,衣冠整齐,精神气十足,别人看着,也会觉得这新正气堂是个有前途的。”

阿莺也觉得有理,随即去传话。

第二日,月夕要去扬州城里,唐烽随行。出门的时候,只见阿莺跟在唐烽身旁,神色严肃地叮嘱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