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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换下了女装(211)+番外

微臣无能,不知廖才大人所赠为何物,亦未能劝阻三殿下。万望此信于陛下有用,微臣遥叩,请陛下安。】

鸿佑帝捏着信的手忍不住哆嗦起来。

“廖才……廖才不是死了吗!”

他怒得几乎失了理智,对旁边的黄纬怒道。

御书房里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廖才也跪在地上直打哆嗦:“这……锦衣卫办的差,从来未曾错过啊!”

“即刻传林子濯入宫!他办的好事,竟给朕留下了这样大的一个烂摊子!”

黄纬叩头,连忙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鸿佑帝紧捏着这封信,灯火摇曳之下,他目眦欲裂。

难怪……难怪他这好儿子长硬了翅膀,敢带着兵马入京来与他对峙!

他见了廖才,定然是知道了当年清贵妃的事……

难怪这素来鲁莽愚笨有余,却胜在乖巧的孩子,真敢带兵谋逆!

但是,当年的事情能够怪他吗!那孩子生与不生,他贵为九五之尊,难道就不能做决定吗!那孩子来得本就不合时宜,他忍痛动手,不过因着他垂怜疼爱清贵妃,这才瞒着她些。

还不是为了让她少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伤一些心!

是她……是她不服从圣旨,是她自己不好好用药……

如今,她的儿子竟还敢翻过来找他的麻烦!

只是这小子着实年轻,想法太简单了些。

区区若干兵马,难道就足够与他父皇叫板了吗?

天真!

鸿佑帝深深喘息着,单薄的一纸信件,仿佛一柄薄而锋利的刀,斩在了他与他这个孩儿数十年的父子情分上。

鸿佑帝的瞳孔忍不住地哆嗦着。

不……不光是父子情分。他现在,也不该去想什么父子之情。

而今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件事公之于众。

若他谋害妃嫔、毒害子嗣的事传到朝野、传遍天下,那他还如何坐得稳这把龙椅?

他在位多年,以仁德之名为世人称颂,断不能毁在这件事情上,令皇权震荡,更不能在史书上,被这件事乌涂他的英明……

比起这些,什么父子亲缘、什么谋反之罪,又算得了什么?

鸿佑帝深深喘息着,片刻将那封信揉成了团,撕得粉碎。

“来人。”他说道。

“去安平侯府,请上将军方临渊入宫。”

——

他没能请得动方临渊。

因为方临渊病了,病得很厉害。

传令的内侍得知消息,还特领了太医去看。说是急症,山崩雪摧一般的高热,似乎是公主殿下天花还未好全便与之同房,被传染上身之缘故。

内侍与太医空手而回,皇上别无他法,最终只得宣召了东厂厂督时慎入宫,具体吩咐了什么,不得而知。

而得了急症的方将军,也只好在怀玉阁中养病了。

这还是方临渊第一次睡赵璴的床榻。

被褥没有他的柔软,硬邦邦的倒像他在军中所用的床帐一般。

因着对外宣称是天花之症,如今四下除了候在卧房之外的绢素等人之外,便只剩下了坐在床榻边的赵璴。

赵璴抬手,轻轻覆在了方临渊的额头上。

滚烫一片,那热度高得令人心惊。

“没事。”似是赵璴神色过于冷凝,床榻上的方临渊朝着他笑了笑,出声安慰道。

“这不是避其锋芒之计嘛。绢素姑娘也说了,她这药用下来,除了体热高烧之外没有别的症状,三日之后,自然就好了。”

这的确是方临渊与赵璴商量出的计策。

赵璴没有细说他的谋算与筹划,但却明白地告诉方临渊,无论背后真相如何,数日之后鸿佑帝与三皇子之间必会有一场大冲突。

无论结果是何,方临渊作为臣子,卷入皇嗣大事都无异于拿性命冒险。

因此,赵璴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让方临渊在府中避过风头。

但假戏真做却是方临渊坚持的。

一开始,他是真要将自己在雪地里冻病,若非赵璴拽住了他,只怕他今日是真要将自己折腾出高热来。

“他召见你时必定急迫,没工夫验明你病情的真假。”赵璴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一边掩上寒风瑟瑟的房门,一边拿衣袍将方临渊裹严实了。

“有办法糊弄过去。”

“不过是一场病而已,既能做全,就不要冒这个险了。”方临渊却仍坚持道。

双方相持不下许久,一直到方临渊伸出手来,拉了拉赵璴的衣袖。

“我还没欺过君。”他说。“既对陛下说是病了,那让我真病一场,我也能安心。”

说到这儿,他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看着赵璴。

“不然我只怕睡都睡不着的。”

赵璴这才在他的目光下,勉强松了口。

“有药可用。”他叹了口气,说道。“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方临渊这才安心地大病了一场。

反正不过是发热,头晕目眩之际反倒容易犯困,昏天黑地地睡上几日,也比悬心忧虑来得轻松。

但方临渊似乎有一件事未曾考虑周全。

那便是拧着眉心,在床榻边一直守到深夜的赵璴。

送走内侍与太医之后,方临渊忍不住冲他笑:“没事,又不是真生病。”

赵璴却没出声,只是坐在床榻便拧了湿帕子来,替方临渊擦拭额头和双手。

浑身滚烫之际,这样确实会令人舒服得多。

但是方临渊实在没法忽略赵璴冷凝的神色。

片刻的安静之后,方临渊从锦被中伸出手来,拽住了赵璴的衣角。

“你别不高兴呀。”他说。“你这样,我要睡不着了。”

赵璴的眉目中浮起了些许无奈。

他替方临渊细细地擦过那只手,这才将帕子放回银盆中,俯下身来。

“你怎么这么容易睡不着?”他放轻了声音开口,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方临渊粘在额角的发丝拂起。

方临渊嘿嘿笑了两声。

便见赵璴轻轻一叹,慢慢说道:“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

他微微顿了顿,之后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方临渊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便见赵璴的目光落在他二人交握的手上,片刻,露出了个极其浅淡的笑容。

“我只是自认无用,要你随我受这样的苦。”

只听赵璴这样说道。

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合该有些违和。

毕竟在此之前,他从不知什么叫做“苦”。他像个不知疼痛冷热的疯子,只要喉头的一口气没有熄灭,就会拿那一口獠牙与他人撕咬得血肉模糊。

他只懂什么是输赢。

但偏现在,他像捧了一朵随时会散的云一般,小心谨慎,连风都不敢令其靠近它。

赵璴垂了垂眼,语气虽轻,却将自责全掩进了眉睫之下。

方临渊忍不住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动作有些笨拙,却诚恳极了。

“你这哪里叫没用啊。”他说。

“虽然你不告诉我,但我也知道什么叫鸟尽弓藏。赵璴,今天我能躺在这儿什么都不想地渡过难关,是因为你在这里。”

赵璴眉眼一抬,看向他的眼神似有些惊讶。

便见方临渊又笑了,还不忘冲他眨了眨眼睛。

“陛下对我的防备和猜疑,我不是看不出来。”方临渊说。“比起又要遵从圣旨,又要小心地不露锋芒,能这样躺着热乎乎地睡一觉,别提有多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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