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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如寄(28)

奈河水寂静,从旁边看,既看不出水流的湍急,又感受不到牧随说的河面上的风。

“这样说,我想用灵力术法御风渡过奈河,是不可能的?只能用无留之地的船吗?”孟如寄思索了一会儿,拿出银锭,“要不试试?”

牧随立即摁住了孟如寄跃跃欲试的手:“别试。”

孟如寄触碰到牧随告诫的目光,眨巴了一下眼,有些失神的又想到了雪镜崖上,昏迷前的那个牧随。

见孟如寄沉默,盯着他的眼睛起了几分思索,牧随话音一转,立马张开嘴道:“我不想你出事,姐姐……”

孟如寄放下了戒心,拍了拍牧随:“放心啦小随,我没那么容易出事,不过你说得对,无留之地这儿的规矩比人间奇怪多了,不能轻易尝试。”

孟如寄收起了银锭,拿出了怀里另外一个铜板,“人掉进去还能爬出来,钱掉进去就捡不回来了,用铜板试。”

孟如寄以铜板驭起了一块河边的石头,试图用铜板把石头渡过河。

牧随看了一眼,没有阻止,他此时内心只充满了自己对自己的厌恶——要问的正事难张嘴,恶心的话倒是满口钻,唇齿一松就出来了……

悬命之物的宿命……

真恶心!

“咚”的一声,依托在铜板术法上的石头不出意外的被奈河上的风拖拽入河水之中。

这事儿在牧随意料之中,他头也没转一下。

毕竟上一次来无留之地,他也是想方设法的想要过河,有什么路子是他没走过的呢……

孟如寄见状,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

“找到术法的使用方法,也没办法强行过河……还得守这儿花钱过河的规矩。兜兜转转还得赚钱……罢了,千金也不是急得来的。”

牧随沉默的听着孟如寄的嘀咕,自己一边扒着果子吃,一边思考着怎么解决他这心口不一的毛病。忽然听着旁边孟如寄声音微微低沉的说了一句——

“今天先把你掉奈河里这事儿解决了。待会儿,我再去一趟莫能渡。”

她语调波澜不惊,牧随抬眼看她,但见孟如寄脸上的各种情绪已经淡了下去,她思索着望着奈河的上游,正是莫能渡的方向。

眼底暗藏几分牧随也难以触及的思量。

此时沉默的孟如寄看起来,倒却有几分传说里,妖王的模样。

牧随继续吃着果子:“别去了。”

他反而还要谢谢那小红的一撞,才让他早日找回了记忆。虽然这个大绿小红,是惹人嫌了一些……

孟如寄瞥了牧随一眼:“去之前你不是还说万一吵起来你要宰了他们吗?”

牧随沉默片刻,这段时间与孟如寄相处的回忆纷乱的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抓住了一句话,再次脱口而出:

“牢里没你。”

孟如寄一默:“确实。”她思索片刻,“行,等有钱了,换个不被抓的法子,收拾他。”

孟如寄看牧随吃完了果子,便把他扶了起来:“不难受了吧?我用这银锭,御风带你回家,不用像走路那么累了。”

牧随顺势站了起来,看着孟如寄在拈诀,终于开口道:“可以教我御风吗?我不想你辛苦。”

“你御风?也不是不行,但不划算。”孟如寄握住牧随的手,“我来,我吃得少。”

牧随只觉掌心一热,身体里,血液中无法扼制的酥麻感霎时传遍每一根神经。

下一刻,牧随便被孟如寄带上了一个蓝色的阵法,飘浮在了空中,蓝色阵法下,正中心的位置,便是那块银锭。

孟如寄指尖拈诀,风从身边穿过,御风术带着他们飞到了树林上空。

速度渐渐快了起来,孟如寄怕牧随站不稳,把他手一拽,让他抚住自己的腰腹:“你抓稳。”

其实,哪里还用孟如寄交代,几乎是下意识的,牧随的掌心在贴上孟如寄腰腹的那一刻,便把孟如寄往自己怀里摁了。

风声在耳畔穿过,孟如寄站在他身前,碎发也一直随着风在他脸颊与颈项间晃动,带着她的气息,让他的心绪与皮肤都痒痒的。

牧随另一只还放在身侧的手,在他的再三控制下,终于没有伸向前去,环抱孟如寄的腰,他命令自己的手摁住了自己的胸腔。

然后近乎冷厉的在喝止自己的心脏:冷静点,莫跳了。

但他的心脏和嘴都不像手那么听话,它们拒绝了大脑的逼逼赖赖。

一个回以不可禁止的悸动,一个说出了难以忍耐的话语:

“我想抱抱你。”

孟如寄在前御风,听见了他的声音,却没听见他的情绪:“抱住呀,抱紧点,我待会儿飞快些,你别掉下去了。”

然后,随着这句话,牧随的另一只手,便也不听他大脑的使唤了。

他终于双手环抱住了她。

牧随牙关紧咬,目光冰冷,但疾风却吹不凉他滚烫着脸和耳根。

心脏每一次悸动,都会让他在大脑里辱骂自己一遍:

废物,竟被这规矩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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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短是短了点……

但长的不是在前面吗!!

第18章

一路御风疾驰,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孟如寄便带着牧随落到了“家”附近的林子里。不再继续往前,是因为还剩八银的银锭,阵法开始闪烁不定了。

孟如寄怕他们从空中摔下来,所以干脆收了银锭。

“这玩意儿还有承载术法的大小时长限制呢。”孟如寄领悟了,“铜板只能承载小术法,银锭可以多一点,但时间长了就没了,等缓缓还会有吗?”

孟如寄拿着银锭左右打量,自言自语。

牧随在她身后,心里默默回答:有。明天就能有。

但他不能暴露自己,于是选择紧闭双唇,一点都不张开,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不可控制的话来。

“明天再研究看看……”孟如寄收起了银锭,转头看牧随,“也没多少路了,前边就到,咱们走走吧,也省得御风动静大,引起别人注意,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财不外露,孟如寄心里清楚。

牧随沉默的跟着孟如寄向前。

林间寂静,夜风徐徐,孟如寄在感受这些日子来,难得偷到的清闲。

怀里这八银,要让他们回人间虽然不可能,但至少可以保障牧随和她一段时间的饮食不愁了。

而且她现在还悟到了在无留之地使用术法的路径,再想抓什么大贼,动起手来也不用担心自己打不过了。

安心,坦然,这许久未有的内心平静让孟如寄脚下步伐都变得轻快,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寒凉的夜风,也能一散她心中郁结之气。

而她身边的牧随,心中却煎熬许多。

他在孟如寄身后,每一步,都走得拧巴,他身体想贴孟如寄近一点,心里想离孟如寄远一点。

他想了一万句套路孟如寄的话,要她教自己内丹的使用办法,但生怕自己一张嘴又开始说什么要亲亲要抱抱……

这种话多说几遍,牧随怕自己灵魂真变得黏糊恶心了……

他受不了。

无法接受那样的自己。

怀揣着截然不同的心情,两人走过了同样宁静的一段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