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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坠(14)+番外

但这一个月宁知远不在,没人再跟他唱反调了,工作效率一样提高不了多少,其他人不如宁知远那样有魄力,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盯着,也很麻烦。

甚至大多数时候宁知远自作主张决定的事,他都是赞成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宁知远其实很有默契。

宁知远从他带笑的嗓音里听出了些莫名的意味,神色微顿,岑致森嘴角的笑却已收敛:“照片真还我?”

宁知远将最后一张照片捡起塞回文件袋中,递给他:“随你处置吧,底片我早删了,放心。”

岑致森顺手接过,点头:“多谢。”

他先站了起来,宁知远依旧蹲在地上,仰头看他,像还有些迷糊。

岑致森垂目,从这个角度看,喝醉了的宁知远难得温顺。

目光在宁知远脸上停了片刻,岑致森忽然想起他们都还很小的时候,宁知远也总是这样,仰着头一脸懵懂地听他说话,那时的宁知远身上还没有日后生出的那些尖锐的刺,他们还是只有彼此能给以依赖的最亲的人。

确实是遗憾的,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

宁知远后知后觉跟着起来,蹲了太久他的小腿有些发麻,人本来就不是特别清醒,起身时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岑致森伸手扶了他一把,托住他小手臂:“小心点。”

宁知远皱眉,岑致森的嗓音过于温柔了,几乎不像是这个人会说出的话,至少对他不会。

岑致森对着他那些小男生是不是就是这样?

宁知远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你跟那些人谈恋爱是这副样子?”

“我跟他们的关系用谈恋爱定义不合适,”岑致森纠正他,“还是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像在跟人谈恋爱?”

岑致森的语气并不轻浮,表情也比刚才正经多了,这一句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宁知远的眼睛说的。

宁知远站直身,轻哂:“岑总还是这样瞧着顺眼些。”

岑致森放开他:“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宁知远送他出门,最后一句:“岑致森,今晚谢了。”

岑致森洒脱道:“下回见。”

听着电梯下行的声音,宁知远怔神片刻,转身回去。

去书房关灯时,他注意到书柜下的角落里还落了张照片,走过去捡起,翻到正面,视线顿住。

这是那些照片里唯一的一张岑致森单人照,倚在车门边抽烟的岑致森发丝有些凌乱,深灰色衬衣的扣子解开了最上面一颗,烟雾让他的脸略微模糊,深邃的眼半眯起,黑瞳像在直视镜头,眼神既冷漠又多情。

看了片刻,宁知远走去书桌边,拉开手边第一个抽屉,将照片扔进去。

既然落下来了,这张,就不还了吧。

第11章 宝贝得很

进入十二月后天愈发冷了,从宁家吃完饭出来,宁知远接到个电话,是他在美国念书时的一个同学,来国内出差,这两天工作结束了,问他有没有空出来见个面。

“正好,我也没事,找个地方玩玩吧。”

宁知远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后发了个地址过去,是这边的一间私人俱乐部。

到地方后老同学跟他来了个热情的拥抱:“你看起来比上回见面时放松了不少。”

宁知远笑了下:“辞职了,都休息快两个月了,能不放松吗?”

对方闻言分外惊讶:“辞职了?你不是在自己家公司工作吗?”

宁知远坐下,微扬起下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现在的名字叫宁知远。”

他三言两语说完自己戏剧化的身世,老同学听罢啧啧称奇:“竟然有这种事?简直难以置信,那你就甘心这样了?”

“不甘心也没办法,”宁知远笑道,“我又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也得有那个资本啊。”

“那倒也是,”对方赞同说,“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被第不知道多少个人问起同一个的问题,宁知远抿了口咖啡,平静道:“去纽约吧,可能过完年就去。”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去那边可以找我啊,不过你真想好了吗?”

宁知远这个老同学是个ABC,中文名叫周浩诚,毕业后一直在华尔街的一间大基金工作,上回他们见面,是宁知远代表岑安去那边谈一桩收购案,那时的宁知远还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现在再见人已经沉静多了。

老同学认真提醒他:“现在全球金融市场都不景气,那边尤其,中国国内的机会和发展前景还更多更好一些,你得想清楚,你就算离开了自己家的公司,也大可以在这边找工作,想换环境去南方也行,别说你了,再过两年我要是在那边混不下去了,都打算来这里干,你怎么还想着跑出去呢?”

宁知远垂眸,盯着玻璃酒杯里微微晃动的透明酒液,他的心思也有些飘忽。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执意要离开,离开岑家,离开岑安,甚至远走他乡。不想再沾惹是非是一回事,更多的,大概是他想跟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彻底告别,不再以追逐别人为目标,他只想做回本来的自己。

“再说吧,还没有完全决定。”

宁知远靠进沙发里,轻出一口气,眼神难得有些黯然。

老同学打量着他,忽然道:“你这副样子,不说我还以为你失恋了。”

宁知远一愣,手指撑着下巴笑出了声音:“怎么可能。”

“你去照照镜子自己看看。”对方坚持说。

宁知远摇头:“你少拿我寻乐子了。”

陪人喝了杯咖啡,又打了两局台球,老同学接到老板的电话,工作上的事出了点意外,得赶回去处理,只能先走一步。

宁知远跟人说了再见,看看时间还早,独自留下来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推杆,消磨时间。

隔壁桌后头来了人,听到声音宁知远回头看去,两张桌子之间有扇琉璃屏风,只能看到对面人朦胧的影子。

不过只听说话声他几乎立刻就认出来了,隔壁桌的是岑致森,和汤诗琪的哥哥汤书杰。

宁知远知道汤书杰也是这间俱乐部的会员,之前在这里碰到过几次,至于岑致森,他跟汤书杰是死党,一起过来玩算不上稀奇。

上次岑致森离开时说“下回见”,这半个多月宁知远去过岑家别墅两回,但没再见过这人,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

他没打算现身,来这里是为了消遣放松,不想添无谓的应酬。

岑致森也很久没出来玩了,难得有空的一个周末下午,和老朋友相约,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你好像不怎么在状态,”汤书杰将球推入袋,看向他,“最近还这么累?你那个便宜弟弟滚蛋了,你不是应该开心,一切皆在掌控,万事无忧?”

岑致森摸了一下自己的球杆,不太喜欢汤书杰的用词:“我跟他做了二十几年兄弟,我那个弟弟金贵得很,哪里便宜?”

汤书杰翻白眼:“你怎么不说宝贝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