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好,”江莲莲用力握住薛笑的手摇了摇,那幅情态就和粉丝见到偶像一样,她捂着嘴道,“没想到你也来这个节目了,你演河妖的那出戏我好喜欢,我还截下来当电脑和手机的壁纸了呢,到现在都没换,你看你看!”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展示一番:“我一直想看你演更多的戏,我好喜欢你啊。”
薛笑耳朵红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说“我好喜欢你”。
或许是太惊喜了,江莲莲一点紧张感都没,话特别多,常云也是个话痨,两人聊得那叫一个口干舌燥。
薛笑坐在他们中间,听着左一句右一句的,乐得不行。
大概两个小时过去后,这演播厅里终于拥挤起来。
忽然有人说了句:“四十九了,还差最后一个人啊。”
“诶,进来了进来了。”
薛笑下意识转过头,往后门看去,顿了顿。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江莲莲瞬间收住了嘴。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范学一米八的身高,穿着一身宽松休闲的白衬衫和破洞牛仔裤,左耳戴了枚耳钉,化着清爽的妆容,看起来特别帅气。
红气是一种很玄学的东西。
有很多人认为,红气是会养人的,所以一个再普普通通的人,一旦走红,整个人的气质、气场都会与过往大相径庭,与普通人更是会拉开极大的差距。
一个明星和一堆网红站在一起,很多人能轻而易举分辨出二者。
范学就已经有一点这味道了。
明明今天全场不少人带了妆来,常云这么个糙汉都撸了个背头,换了身帅气的服装,那些已签约的小艺人就更别说,颈链戒指等配饰一个不少。
可范学看起来就是和全场其他人都不一样。
这是气场的差距。
瞬间安静下来的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到范学,他神态自若地鞠了下躬,很谦逊地笑着说:“大家好啊,我是范学。”
然后目不斜视地从薛笑面前走过,走到最前面坐下。
常云压低声音道:“不愧是当红明星,感觉就是不一样哈,诶他身上香水还挺好闻的,不知道是啥牌子……”
说了一半,他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瞅了薛笑和江莲莲一眼:“你们俩怎么不说话?”
江莲莲瞄了瞄薛笑。
说来也是巧,她有个朋友是范学极端黑粉,长期潜伏在范学超话获取第一手消息,借这个朋友的嘴,范学和薛笑当初在剧组起冲突的事,江莲莲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这件事本身闹得并不大,就只有范学的粉丝在超话里跳脚,说小小龙套竟然也敢抢男主演的戏,欺负男主演,还说那个叫薛笑的小小龙套极可能爬了导演的床,再下去范学这个男主角都要被替换下来了云云。
就离谱。
现在的某些粉丝不仅喜欢给女明星造黄谣,还喜欢给男明星造黄谣,好像离了黄谣过不了日子似的。
作为一个业内人士,江莲莲是不会信这种没有石锤,以讹传讹的谣言的。
这两人起冲突或许是真,谁欺负谁不好说,不过大概率来说,薛笑这么一个始终在跑龙套的人才更有可能是后面会倒霉的那一个。
所以在这个演播厅里见到薛笑时,她真的非常惊喜。
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回过味来……节目组选择了薛笑,到底是真的看中了他的潜能,还是看中了他和范学之间那些矛盾的炒作潜能?
不好说。
薛笑是没有名气,就算曾经爬上过热搜尾巴,也是两三天就被大众忘到脑后了,可一旦进了同一个节目,甭管是谁和谁,只要撕起来了,就能获得流量。
但如果节目组真要炒作,那么拿到祭天剧本的只有可能会是薛笑。
想到这,江莲莲看向薛笑的眼神担忧起来。
薛笑的心态倒是比江莲莲想象中的要好多了。
最开始收到节目组邮件的时候,张成育就担心过范学这边的问题。
“节目组选你做学员这事,范学到底知不知道?”
当时有个龙套姐姐说:“我觉得他肯定不知道,他都要封杀笑笑了还能让笑笑上这么大个节目呢?”
另一个大哥说:“他现在不知道,后面也有可能会知道吧,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会不会把笑笑踢出名单啊?”
“很有可能诶……”
然而一直到节目即将开始录制,薛笑始终没有收到来自节目组的任何变动通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张成育分析说,“在范学背后罩着他的人虽然能说动演员公会领导封杀笑笑,但对方的人脉没有大到能干涉这个节目组的程度。”
“不管怎么说,他阻止不了你上这个节目已经是事实,”张成育拍拍薛笑的肩膀,“当然了,节目播出之后你们俩的事也有可能会被挖出来,舆论风向会怎么变,目前都不好说,但这个世上凡事都是风险与机会并存。”
薛笑语气很沉着:“放心,师父,我知道的。”
……
坐在最后排位置,薛笑仅扫了眼范学的后脑勺,就把目光投向了最前方的舞台。
在所有学员到齐之后,主持人终于出场。
全场响声震动,大家兴奋了起来。
观天的王牌主持人蒋全今年四十四岁,身姿挺拔,气场强大,他拿着话筒上场,对着所有人招了招手,笑着道:“大家好,欢迎来到观天自制综艺《片场巨星》的舞台。”
没有死板地背诵节目宣传文案,蒋全的主持风格相当自然亲和,减轻了不少人的紧张。
“我们看到五十名学员已经集齐,每个人都拉着行李箱,都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封闭式训练了,是吗?”
“是!”所有人大声回应。
蒋全笑了:“这里有一些我们比较眼熟的面孔——”
前排,摄影师扛着机器扫过部分已签约艺人。
这些人签了公司,有资源,因而都曾演过一些配角。
“还有部分同学背着折叠椅,你们来自?”
有人喊道:“我们都是群演、龙套儿!”
或许是兴奋使然,这最后一个“儿”音卷得特别夸张,逗笑了全场。
“还有部分同学看起来有些紧张、局促。”
蒋全的目光投向阶梯式座位上的某个学员。
这名学员赧然道:“我、我没正经演过戏,就小学的时候演过话剧,但我对演戏很感兴趣!”
“是零基础的学员,”蒋全点点头,“于是在这里,我们有了素人、有了群演、有了龙套,也有一些已经签约公司出道,但遇到了困境的新人演员。”
“每个人都不同,大家是因为对演戏的热爱聚集在了一起。”
“而从现在开始,不论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你们此刻的身份,全都是‘零’。”
蒋全身后的大荧幕骤然变成一张白纸,白纸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肃穆的“0”。
所有人悄悄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