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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觅(146)

“没怎么我。”事关紧要,梁成轩不打算告诉她罗昶的死讯。既然已经确认罗昶是从她这里开始找到线索搜寻他们的过去,也知道她把线索告诉罗昶的原因,对梁成轩来说就够了,他觉得叶懿川也不会再追究更多。

他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说:“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律师,和他没有利害关系,就算他知道我以前的事,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他在乎的只是叶懿川而已。“

灯光下,阿梦脸上的每一条皱纹似乎都在表露着她的半信半疑。

梁成轩看得出她的懊恼,可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唯恐天就要亮了。他仍惦记着独自在房间内的郁弭,临时想出一个合适的谎,说:“不过,我确实为这件事和懿川吵了架。所以才和那个男生出来散散心。”

听罢,阿梦的表情和缓了些。她忧心忡忡地望着他,说:“你还是别再和姓叶的纠缠了。”

第113章 杂念与妄想-7

别再和叶懿川纠缠……不需要别人提醒,梁成轩也曾在无数个夜里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每每在他下定决心后,又在面对叶懿川时,产生退意。

他对叶懿川的情感太复杂,不只是受情爱的诱惑,也不免与前半生的怜悯、亏欠相关。如是想来,他和陶浚邦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远离叶懿川的这一夜,梁成轩在千里之外,依旧难以入眠。他甚至觉得和叶懿川之间的距离反而因为这遥远的分隔而更加接近了。他知道,原因不外乎是此时此刻的他们拥有着同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假如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什么隔阂,那么究其原因,便是除此以外,梁成轩还有别的秘密了。

得知郁弭正是前夫当年那个不惜卖女也要救治的儿子,阿梦面上的血色顿时褪去大半。她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梁成轩,继而扭头望向正在屋外对着河里的水性杨花发呆的郁弭。

良久,她直勾勾地瞪着梁成轩,像是要用目光把他看透,语言却是费解的:“阿廷,你到底想干什么?当年阿淼费尽心思把你弄到越南去,还让你改头换面,不就是想让你别再和过去拉扯不清吗?你倒好!”

梁成轩自知对不起于淼和阿梦的一片苦心,而说一句“事已至此”, 又像极了敷衍。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梦姨,我也想和过去一刀两断——”

“那你就该和叶懿川一刀两断。”她斩钉截铁地打断他。

他摇摇头,说:“但我想带他一起走。”

阿梦哑然。“阿廷,你太天真了。”她语重心长地说,“没错,我不了解叶懿川。但是罗昶来了以后,和我说了那些。我又在网上查了他这些年的事迹。 他是一个烂到骨子里的人,爱慕虚荣、贪财好色。你想,他可以为了钱和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女人结婚,婚后还不肯规规矩矩过日子,在外面沾花惹草。他这么贪婪成性,怎么可能好好跟着你?你给不了他想要的,给不够,你明白吗?”

眼看她越说越激动,恍惚间,梁成轩产生了一种于淼从未离开的错觉。她这精神劲儿全然不似曾半夜起床接待来客,而此时隐隐犯着偏头痛的梁成轩对此羡慕不已。

他苦涩地微微一笑,说:“我明白,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阿梦眉头紧锁,良久,她的火眼金睛看出端倪,表情严肃地问:“你打算怎么试?”

和叶懿川相比,梁成轩自知可以拜托的人不多。但是,从此刻阿梦坚毅的神情来看,梁成轩相信,即便有再多的人可以差遣,也比不上一个能百分之百信任的人。

诚然,阿梦的年纪大了,她原本也不像某些人那样精明,而只要她愿意完全相信他,对他要她做的事不抱有疑问和好奇,那就足以。

梁成轩的嘴角依然挂着涩涩的笑意,说:“郁弭来这里,目前只有我和叶懿川知道。而我和叶懿川说好,几天之后,郁弭会离开,回析津。梦姨,我明天要去宝安,在那里有工作。我把郁弭留在这里,你想办法不让他走,也不让他和任何人取得联系。”

阿梦贴近桌面,神秘兮兮地问:“把他关起来?”

“不至于。”梁成轩咧嘴笑了,“叶懿川可能会派人来找他,不要让他找到就行。”

听到这里,阿梦面露迷茫,问:“阿廷,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带叶懿川走。”他的神色不自觉地变得黯淡,“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

来春林的飞机上,叶懿川和郁弭打的那通电话里,二人究竟说了什么,梁成轩不可能刨根究底地问郁弭。不过,他却知道最关键的内容。

郁弭也能感觉到这一切的安排全在梁成轩的知情范围内。

所以,当梁成轩提出第二天要离开趾洲,他惊讶极了。梁成轩心想:他约莫以为他们会一直一起留在“梦醒时分”,直到叶懿川通知他们可以出现。

“那……叶总怎么办?”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这么问。

梁成轩说:“之后该如何,我已经在来以前和他说明白了。你也只需要听他的,他先前怎么说,你按他说的做。我明天之所以要走,确实因为工作的缘故必须得离开。这和我们原先的计划不冲突。”

自从踏上来趾洲的旅程,郁弭一直寡言寡语。如今听说梁成轩要离开,将他独自一人留在趾洲,他问:“梁律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叶总要求我做这些吗?他和我姐夫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他笑道。

听罢,郁弭的脸唰地红了,像是被羞辱过后的恼羞成怒。

他咬着嘴唇,梁成轩端视着他,说:“你一直好奇,但为什么没有问叶懿川,而是选择现在问我?”

他将脸撇开,逃避和梁成轩的对视。

“其实,我和叶懿川都不能肯定你姐夫的死是否和他有关,只是凭着直觉和一些不可靠的线索,有了一些‘想当然’,所以不得不用一场试验来证实猜测。”梁成轩说这话时,始终注视郁弭,后者渐渐露出茫然的神色,试图趁他不注意观察他的表情。

可他没有想到,梁成轩会选择一直盯着他。

当梁成轩在捕捉到他的目光时露出笑容,他咬紧牙关,直视梁成轩的样子像是鼓足了勇气。

“假如你姐夫的死和我们都没有关系。”梁成轩说,“那他得罪过的人,确实有点多了。你说是吧?”

郁弭不答反问:“过两天,我妈妈去报警,说我失踪。警察真的会去找叶总吗?被警察找上门,真的对叶总没有影响?”

“有影响也在我们的预期内。”梁成轩听出他的急躁和慌张,问,“你不愿意做这件事?这一次,你不打算无条件地服从他?”

他自嘲地笑,说:“对你们来说,我只不过是蝼蚁罢了。”

梁成轩语塞,竟一时想不到该接些什么。他对郁弭感到抱歉,而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归根到底,轮自私和贪图,他没有资格指认叶懿川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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